“桃子师兄——”

桃萌猛地回过头,拧眉头盯着谢渊。

谢渊吓了一跳,往后弹了半步,舌头都捋不直:“桃子你——”

桃萌抓抓后脑勺,头一歪,笑道:“你善于交际。以后,我们鬼宿对外的联系都靠你了。”

谢渊失望地“啊”一声,耸耸肩,终于闭上了嘴。

三人入鸡鸣山羊肠小道,来到一座近似农庄的宅院前。桃萌推开柴门,长在门扉边一丛□□开得正盛,硕大的花头压弯了枝干,横在大开的柴门中间。桃萌弯下身,手掌小心翼翼地托起花苞,给谢渊与温朔腾出过人的空间。

三人依次而入。

桃萌掩上柴门,嘴里含橄榄一般“咕咕咕”嘟囔,双手抄簸箕一样驱赶一群翘尖屁股、拍翅膀的小黄鸡,他微侧过声,对跟在后面的两人说:“两位师兄,师父就在屋子里。”

谢渊环顾四周,点点头,“鬼宿,倒是比我想得还——古朴。”

院落中,有一老妇正斜倚在用干柳条箍成的扫帚上,一小堆黄菊花瓣被归置在她粉色缀珠玉的绣鞋边,她就这样用扫帚支着骨瘦如柴的身体,仿佛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靠在那里,懒得动一分。她白发间簪了一支狼毫,干瘪黑黄的皮肤上,两只水光盈盈的大眼睛随着来人从院外走入屋子缓缓移动。

桃萌路过老妇身边的时候,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三人进到屋内大堂。堂内只有一张柏木桌,两把柏木扶手椅,和一面磨得闪闪亮的大铜镜。桌上有一木质老汉雕像,前面排着七盏像是用剩下来的蜡烛头,火光闪烁,将淡黄色的光洒在老人脸上。

神机老人就端坐在右边的扶手椅上,在喝茶——这茶是谢渊孝敬的紫茶,这世道,皇族都未必能吃上这样金贵的茶。他人还没到,茶叶先来问候,神机老人有一点受用。

谢渊路过铜镜的时候,自己的倒影在铜镜面晃了一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这个时候,门外扫花的老妇拖着脚步进来,慢吞吞走到铜镜前,对镜抚发鬓。那婀娜体态,那妩媚神态,说一句老年林妹妹也不为过。

桃萌站到神机老人身边,对伫立的两人道:“两位师弟,现在,需得给师父行拜师礼。”

温朔和谢渊肩并肩,正要行作揖礼,背都弯了,神机老人却道:“不急。我想先听听,你们为什么要加入鬼宿。”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谢渊歪过头,悄悄问温朔:“要么,我先说?”

温朔结印,躬身,道:“师尊,我想拥有强大的力量。”

神机老人说:“多强大才能算强大。”

温朔想了想,道:“至少,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让——一些事重演。”

桃萌这样想,只有经历过悲剧的人,才会如此渴望守护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