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自己会跟柳如意重新站在一起。

黑白交错的翅膀在宫墙上展开,如意避开一道又一道的水门,径直落在了御书房的飞檐上。

即便少了一魄,她也是只厉害的大妖怪,这些人间的水门阵还是太嫩了些。

潇洒地拂了拂爪子上的小伤,如意往屋檐下扇起一阵风。

帝王正在御书房里沉怒地道:“谁允许宋枕山去的九河?竟是抵达之后才给孤修告罪书来,还把孤放在眼里吗?宁远侯也是个不堪用的,眼瞧着机会来了他偏惹出事来,叫言官抓住把柄,孤如何能委重任于他。”

正说着,风一拂,突然就打了个呵欠。

御书房里的内侍见状,连忙劝道:“已是多日不曾安眠,圣上须保重龙体才是,且歇一歇吧。”

“不行,孤还传召了……”越说声音越小,帝王只觉得眼皮千斤重,没一会儿就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如意在书房四周落下结界,毫不留情地侵入了他的梦境。原以为这样一个喜欢和稀泥的皇帝,梦里应该是酒池肉林。

谁料大雾散去,竟是一片金戈铁马之声。

“孤有生之年,必踏破大夏国门,收复大乾河山,令百姓安居、国士安魂!”

“随孤冲阵!孤所在之处,便是尔等王都!”

“禾阳,对不起。”

如意停在高处,讶然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是当今圣上能做出来的事,他恐怕只能在梦里才能这般英勇无畏,甚至能直视自己的过去。

乾安帝赵尔扬,婕妤之子,幼年不得宠爱,八岁之后方得势,凭用命换来的功绩为朝中臣子所推崇,坐上东宫太子之位。

可饶是如此,先帝依旧不喜他,甚至在临死之前还有了改立太子的心思,连夜召了重臣进宫,要重新拟定遗诏。于是赵尔扬终于起了反心,重兵围宫,杀了当时在宫内的五名皇子以及妃嫔皇后,跪在先帝床前强行送他殡天。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被朝中的重臣名流抵制,手握重权的十余名大臣纷纷请辞,留下了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又恰逢大夏侵犯边境吞噬国土。

当时的赵尔扬即使穿上了黄袍也是狼狈不堪无力回天,幸好有护国长公主禾阳的一力支持,才顺利南下建都,重新称帝。可惜禾阳长公主与夫婿一起战死在了九河边上,没能再回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