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沈岐远这样的天之骄子,早习惯了被人仰慕被人放在心尖上,骤然被人要“值得拼命的理由”,他怔了半晌也没能答出来。

柳如意这样的姑娘,你拿什么才能让她拼命?

金银珠宝?她只是喜欢,不是真缺。

花容玉貌?倒是能打动她,但是对她来说好看的男人只是玩物,跟花瓶没什么区别。

迎上她那双明媚又戏谑的长眼,沈岐远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哪怕两人私下亲密无间,他在她心里还是没半点分量。

眼瞧着面前这人神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如意微微勾唇,终于软下身子来,伸手替他将髻上的玉簪正了正。

“大人嘴真笨啊。”她眼尾柔光潋滟,“你就不会说,‘除了我,世上再无人会这般心悦你’?”

真心也是难能可贵的东西,若是他双手捧着奉上,她自然要笑着接过来的。

他迷茫地看着她,像一只在陷阱边缘徘徊的小羊羔。

如意恶劣地露出狼牙:“若是如此,小女当真愿为大人一搏。”

小羊羔动了动,颤抖着,像是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却还是控制不住要前迈。

将真心给她,她就也会义无反顾吗。

不等他想明白答案,这人就叹了口气:“罢了,强求不了。”

马蹄往前,她背影淡漠又疏离:“该走了,沈大人。”

“你……”他抬步跟上去,略显懊恼,“我尚未答你。”

“已经不想听了,下次要答就快些。”她慵懒地看向前头,眼角余光都未再分给他,侧面瞧过去,孤冷如山石夜霜。

有那么一瞬间,沈岐远当真反省了自己是不是太过犹豫。

但林间风一吹,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差点上了她的当,搏与不搏都是她该选的,为何三言两语就将他套了进去,真是巧舌如簧,手段阴诡。

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如意在马背上回头,唇角高扬,笑得嚣张又明媚。

沈岐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丝毫不在意,一夹马腹就追上前头的李照影和周亭川,裙摆飞得像盛开的烈焰花。

“亭川,拂满和燕宁下场了吗?”她问。

周亭川往十里风亭的方向看了看,嘟囔道:“好像是下来了的,但方才我忙着跟大人过来,就没注意他们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