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满腔的期待和喜悦,在抵达第二要塞的时候,统统化作了愕然。

沈在野从来都是睿智冷静的,难得有一回冲动的时候,他觉得子嗣这回事,一向是靠缘分的,不能着急。但一听见姜桃花动了胎气,他就什么都来不及想了,也没想过自己一旦过去,要怎么带她回国都的问题。一路上策马狂奔,比八百里加急的信使都跑得快。

“夫人已经走了十几日了。”县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丞相饶命,下官实在没拦住,也不敢拦啊!”

“……是。”湛卢应了,犹豫地离开去传信,心里也不免埋怨,主子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这算什么?明知道有身子了,明知道动了胎气了,还要继续跑?

“哎呀,不管了!”徐燕归烦躁地道:“他自己这么冲动,那后果都交给他去承担,咱们胡乱来吧。传令,暂时让他们按兵不动!”

一股子火气从心底蹿上来,沈在野周身都是杀气,盯着远处的官道看了好一会儿,嘴唇都白了。

“……”湛卢心里没底,犹豫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是压根没想留住那孩子吧?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血脉相通的生命,在她眼里,也比不上她的家国天下?

徐燕归无奈地道:“先前他的意思是让他们到了国都之后再动手,那这个时候就回他们按兵不动吧?”

“下官已经派人拼命追了,只是他们走得实在很快,好几次追上了,碍于夫人的身子,都没能下手抓住,最后就已经逃离了下官的管辖范围。”县令还在求饶:“相爷饶命!”

湛卢也很着急:“这决定是越快下越好,耽误一日,路上再耽误半个月,说什么都会迟了!”

这不关他们的事,跟姜桃花玩手段,他们实在差太远,抓不住也是情理之中。沈在野低头看着这县令,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慌张。

徐燕归头都大了,甩着袍子在屋子里团团转:“有什么吩咐?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吩咐?竟然将这摊子甩给我就走了,也不怕我搞砸?”

见他不说话,身后跟着他的庞展飞也有些迟疑地道:“相爷,您息怒吧,滥杀无辜也追不回夫人。”

“即将抵达赵国国都,届时陛下打算休整五日,丞相可有吩咐?”

“你们哪里看出我想滥杀无辜?”沈在野平静地问。

这世上的事就是有这么巧,沈在野刚离开国都,穆无暇那边便有人传消息回来了。

庞展飞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寻了个镜子给他递过去。沈在野低头,就看见自己眼里满是血丝,整张脸憔悴又充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