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站在门外,略带害怕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屋里道:“侯爷,您该回去了。”

黯淡的眼睛一瞬间就重新亮了起来,池鱼一跃而起,扑上去就打开了门。

沈知白起身,看着池鱼那亮起来又暗下去的脸,有些不忍心,低声道:“你不如就当我今日什么也没说过,等是一件很劳心费神的事情,越是期盼,越是费神。”

有人朝草屋走了过来,鞋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地响。

“……”池鱼僵硬地送他出去。

池鱼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下来,却仍旧不死心,抱着汤婆子继续等。

怎么可能当做没说过呢?她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些希望,哪里能轻易放弃。

然而,一天过去了,天色暗下来,雪也越下越大,草屋门口还是没有出现沈故渊的影子。

车夫提着的灯亮着橘黄色的光,在黑夜里慢慢地晃出了梅林。池鱼打开窗户,任由雪风吹了自己满头满身,眼睛只管盯着外头瞅。

她这样等,沈故渊定然是会回来的吧,沈知白想。

她与沈故渊,怎么能说是没有缘分呢?上一世就牵扯至死,这一生又阴差阳错地再度相遇,这等缘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老天给过她一个奇迹,让她在将死的时候被沈故渊救出去。那么,何妨再多给她一个,让她再见他一面?

眼前的宁池鱼明媚非常,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外头,像等礼物的小孩子,眼巴巴地盼着。

她还没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她也没告诉他上辈子的宁微玉其实不恨他了,比起恨,更多的是悲凉至死的爱。她也没告诉他,宁池鱼也原谅他了,往后,还可以继续跟在他身后走。

沈知白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的秘密他都还不知道,怎么甘心啊?

池鱼觉得鼻酸,可想想沈故渊就要回来了,她深吸一口气,高兴地道:“谁也不怪,只要他回来,谁也不怪了。”

夜色低垂,雪风刮了一整晚,池鱼盼啊盼,终究还是没有盼到她想的那个人来。

都是天命,其中是非,谁能说得清楚?

早上的时候雪停了,风吹过来,带了一阵清冷的梅香。

“不怪你。”沈知白摇头:“谁也怪不得。”

池鱼看着那空旷的雪地,终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可我比他还别扭啊。”池鱼笑着笑着就红了眼:“我分明那么喜欢他,那么放不下他,却没和他在一起。甚至还信了他的鬼话,以为救人他不会死。”

他不会回来了,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不管她怎么等,怎么盼,他都不会再回来看她一眼。她前世让他痛不欲生,这一世他便要报复回来,叫她也尝尝这一人独活的滋味儿。

语气轻松的几句话,却听得沈知白胸口闷得慌,他皱眉,低声道:“是挺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