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很虚弱、焦虑,她好像在担忧一种无法控制的东西会把整栋楼、她的房子和她自己切成两半,我确信她的危机即将来临。有几天时间,我不知道她的情况,因为我感冒了,整个人晕乎乎的。黛黛也在咳嗽发烧,我肯定感冒也会传染给艾尔莎和伊玛。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份稿子要马上交(我要给以女性身体为主题的一期杂志写稿子),我一点儿也不想写,也没力气写。

外面刮起了冷风,窗户玻璃在抖动,窗扇闭合不是很好,刀片一样的风会吹到屋里来。星期五那天,恩佐过来跟我说,他要去阿维利诺一趟,因为他的一个老姑姑病了。至于里诺,他星期六和星期天会在斯特凡诺那儿,因为斯特凡诺让他帮忙把肉食店的家具拆下来,送到买下这些家具的某个人那里。就剩下莉拉一个人在家,恩佐说她有些抑郁,让我多陪陪她。但我很累,我刚有了一点儿思路,黛黛一会儿叫我,伊玛需要我,艾尔莎在抗议,我的想法就全没了。皮诺奇娅来收拾屋子时,我让她做了很多饭,把星期六和星期天的饭都做好了,然后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在小书桌前开始工作。

第二天,我看到莉拉没动静,我就下去请她上来吃饭。她披头散发来给我开门,穿着拖鞋,睡衣上面套着一件深绿色的家居服。但让我惊异的是,她的眼睛和嘴上化了很浓的妆。家里非常乱,味道也很难闻。她说:“如果风再刮得大一点儿,这个城区都要被吹走了。”这只是一句夸大之词,但我很不安,她这样说时,就好像真的很确信,这个城区会被风从根基卷起,刮到红桥那里去,变成碎片。当她意识到我感受到了她的不正常,她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嘟哝了一句:“我开玩笑呢。”我点点头,我跟她说了中午我那儿有什么好吃的。她一下子来精神了,反应有些夸张,但一下之后,她的心情马上就变了。她说:

“把午饭给我送到这里来,我不想去你那儿,你的几个女儿让我很烦。”

我把午饭和晚饭都给她带了下来,楼道里很冷,我很不舒服,我不想上上下下,只是听她说那些难听话。但我把饭送过去时,我很惊异地看到她很热情,她说:“你别走,你跟我待一会儿。”她把我拉到了洗手间,一边很仔细地梳头,一边跟我说到了我的几个女儿,语气很柔和,带着欣赏,就好像要说服我,不要把她几分钟前说的话放在心上。

“刚开始,”她把头发分成两股,开始编辫子,但眼睛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黛黛和你很像,现在她变得和她父亲一样。艾尔莎正好相反,刚开始和她父亲一模一样,但现在她开始像你。一切都在变,愿望和想象比血液流得还快!”

“我不明白。”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以为詹纳罗是尼诺的孩子?”

“我记得。”

“我真是这么觉得,我觉得孩子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你是说,当一个愿望变得很强烈时,会看起来像实现了一样?”

“不,我想说的是,有几年詹纳罗真的是尼诺的儿子。”

“你不要太夸张了。”

她瞪了我一眼,在洗手间里,她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假惺惺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