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星期日凌晨开进来的,当时伦敦还在沉睡。悄然、怪异的沉闷声响,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然而飞行的欧亚国士兵已经在屋顶降落,几秒钟后就已跃入楼上的窗户。行动是在寂静中悄悄执行。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可能。

他们有一种可怕的武器。当然,就像飞行胶囊一样,首先是出于宣传目的。不管怎样,在最初的几日,产生了令人惊讶的效果。那是一种光电自动手枪,如果谁的嘴没有咧到令人满意的程度,它就会自动瞄准发射。换句话说,如果当事人没有微笑,如果看到入侵的士兵而没有表现出欢乐。如果在欧亚国士兵的警告下,老百姓能够及时地微笑,那么手枪就不会射出子弹,而且,也不可能射出。

伦敦人很快适应了这个新的形势。在遭到占领的最初几日,首部所有市民的脸上都挂着同一种傻笑。昨天的革命者站在胜利大道的两旁,嘴巴咧到了耳根子上,隆重欢迎开进的欧亚国军队。有的人还挥手示意,尽管这样的动作意义不大,因为欧亚国的电视新闻摄影组主要只将镜头对向面孔,试图记录下这个大洋国民众与解放者共同分享的兴高采烈的欢迎场面。

有的人在微笑的时候流下了眼泪,还有的人不时扭过头去,至少能借那个瞬问做一个符合自己即刻心情的真实表情。许多人过了几个月后,仍不能停止这种面肌痉挛式的皮笑肉不笑,尽管那时欧亚国军队早就收起了被老百姓讥讽为 “保持微笑手枪”的神秘武器。

尽管没有什么抵抗,两拨革命派还是与入侵者进行了交锋。航空工业大学的学生革命委员会成员退守到栗树咖啡馆内,用革命期间缴获的猎枪奋起自卫。但是反抗无济于事,不出半日,他们就被化成灰烟,一百二十人组成的抵抗力量,活下来的没有几个人。

相对而言,在穆罕默德领导下的城外工人组织的抵抗略有成效。他们高举着先知的绿色旗帜,对欧亚国的巡逻队发动攻击。他们咧嘴微笑着夺下敌人的自动手枪,之后将丢掉武器的入侵者扑倒在地,用力掐死。另外,面对几倍的强敌,最终还是铝派分子对欧亚国军队进行了最沉重的打击。

还有一个人孤身奋战: 安普尔福思。就在首都被占领的前夜,我们从穆罕默德总指挥部接到许可,诗人兼歌手可以使用电台和电视台的演播厅一个小时。这个巨大的演出机会让大卫激动得兴奋不已,他当晚就赶到演播厅,并且睡在那里。早上七点,音响师为他接通了一号麦克风,想当初,整个帝国都必须收听的讲话和公告都是从这里描出的。“这里是自由大洋国之声广播电台!”安普尔福思用跑调、颤抖的嗓音宣布,随后壮起胆量补充道,“您现在收听的是大卫·安普尔福思革命音乐会。”

就在这时,欧亚国军队已经占领了大部分城市,然而声音传进了家家户户,图像描映在荧光屏上。大卫演唱的革命歌曲,划破了笼罩城市的恐怖死寂!

<blockquote>

大洋国,我美丽的祖国,

我时时刻刻为你准备着!

刀山,火海,视死如归,

我永远跟你在一起!

</blockquote>

后来,他唱了令人悲痛至极、旋律感人的最后一段:

<blockquote>

大洋国,我美丽的祖国,

如果有一天你自由了,

如果有一天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