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年轻读者们!现在你们要特别注意听我讲,因为你们对“星期一俱乐部之夜”知之甚少。要知道,星期一俱乐部对我来说相当于一所政治学校! 即使在今天,只要我想起那些难忘夜晩的美好气氛,泪水就会盈满眼眶。

在“悲伤讨论”一周后的星期一晩上,我和史密斯、维特斯一起坐进栗树咖啡馆。我们呷着胜利牌琴酒,在那些日子里,这种酒的质量在政府的指导下——通过添加八角——得到了提高。那天晩上,聚到一起的人相当多,他们中有画家、作家、演员、学生和公务员。维特斯——在1983年被捕之前,他曾任一家党的公司负责人——正在给我们阐述经济理论。“之所以食品短缺,” 他解释说,“并不是因为我们工作得不好,而我们之所以工作得不好,是因为食品供给不好。”

我们聚精会神地听着维特斯的话,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几分钟后,朋友间谈话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专题讲座! 维特斯很快站到了吧台后,好让每个人都能够看到他听到他。午夜时分,跑堂提醒我们要打烊了,我们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今天的活动应该继续办下去,于是商定好下周一同样的时间、地点再次相聚。就这样,“星期一倶乐部之夜”——以自发的形式<sup>[1]——诞生了。

那么,什么是“星期一俱乐部”?我可以这样讲,它就是一切!政治指挥部,公开忏悔所,情人约会地,大学,时装表演厅!当然,话题也都十分有趣:经济形势或媒体在社会形成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是,最有趣的还是现场的人们。那些聚到那里,并第一次以非正式的方式相互寒喧的人。可以辩论,可以插嘴,可以讥讽,可以兴奋,可以一言不发地靠着椅背在辩论声中闭目养神。其实,大伙儿的观点是一致的,这只能增大辩论的难度。每个人都是那么聪明! 我从来没有一下子听到过那么多富有原创性的思想!

的确,那段时问也给我留下了一些遗憾。“星期一俱乐部之夜”也是让我跟史密斯的亲密友谊逐浙变淡的原因之一。史密斯作为组织者和辩论主持人,变得越来越受人们喜欢,他也利用了这一点。女人们满怀钦佩地簇拥着讲演者和主持人,富部成熟的夫人们也不例外,她们变成了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女 (她们中有的是精神保卫局派来监视我们的),史密斯——噢,人性的弱点!——很难拒绝这些轻浮艳事。每个星期一晚上,他都将不同的女人带回胜利小区公寓家中,大家背后议论说,即使这样,后边还有一大队人等着那个幸运的时刻……尽管激情四射的革命者已经不那么年轻,尽管他的腿上有静脉曲张,尽管他是有妇之夫 (当时他并没有正式离婚),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 我十分难过地写下这几行字,因为遗憾的是,这也是故事的一部分——现在我甚至可以讲,这也是历史的一部分——史密斯的这些轻浮艳事,促使他更加放浪不羁地卷入追求廉价名声的漩涡中,最终将这位极具天赋与价值的人引到了敌人的阵营。

至于外面所传我跟“星期一俱乐部”或《时代》文学副刊编辑部的关键人物赛麦、维特斯和安普尔福思的情爱关系,由于品味的原因我不想在这里仔细描述。安普尔福思是我朋友,而且关系非常亲近。我们的关系中,毫无疑问存在着一种母子式的相互吸引。大卫确实像一个孩子一样依赖我,我爱他像爱自己的儿子,或者——鉴于我们之间很小的年龄差,他更像是我的亲弟弟。

[1]当然,得到了精神保卫局的默许。——历史学家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