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照常要了份茶加两块面包,买了一盎司烟草,结果兜里只剩下半个便士。我还不想找B借钱,所以除了去临时收容所应该就没其他选择了。我不太清楚怎么去,但我知道罗姆顿有一家收容所,于是我便动身出发,下午三四点到的那儿。有一个瘦巴巴的老爱尔兰人倚在罗姆顿市场的猪圈旁,明显是一个流浪汉。我走过去靠在他旁边,把我的烟盒递给他。他打开烟盒,惊讶地看着里面的烟:

“老天,”他说,“你的烟真好呀!你到底怎么搞到的?你没走多远路吧?”

“怎么,难道你们路上不抽烟吗?”我说。

“噢,我们也抽烟,看。”

他掏出一个生锈的铁盒,以前是用来装方糖的。里面有二三十个烟头,都是从人行道上捡回来的。爱尔兰人说他很少抽其他烟,他还说,如果留点神,一天可以在人行道捡到两盎司的烟。

“你是不是想在伦敦找地儿(临时收容所)住?”他问我。

我说是,心想这样他就会认为我和他一样是流浪汉,接着我问他罗姆顿的收容所怎么样。他说:

“唔,那儿发可可。有的地儿发茶,有的发可可,有的发燕麦粥。在罗姆顿,他们不发燕麦粥,感谢上帝,至少上次我住这儿时他们没给我喝燕麦粥。我还去过约克和威尔士。”

“燕麦粥怎么了?”我说。

“燕麦粥?底下放些该死的燕麦,再倒上热水,就是燕麦粥了。发燕麦粥的地儿最差劲。”

我们聊了一两个小时。那老爱尔兰人挺和善的,就是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不过知道他得了多少病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他详细描述了他的病症,这些病彻底把他拖垮了。他头部得过湿疹,头发全掉光了;他有近视,但没戴眼镜;他有慢性咽炎,背部经常莫名其妙地痛;他消化不良,还有尿道炎;他静脉曲张,脚趾肿胀,而且还是扁平足。带着这一身病,他已经在街头流浪了十五年。

五点左右,爱尔兰人说:“一起喝杯茶吧?那地儿六点才开。”

“行啊。”

“唔,附近有个地方免费发茶和面包,那茶还不错。他们会要你念叨一堆经文。哎呦,该死的,时辰快过了。你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