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来,吹的围场上架起的高火堆响起火跳声,侍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踏踏绕着围场巡逻。

主帐内异常安静,微风轻轻拂过帐子,烛火在帐子内燃起,今羡侧躺着,双眸紧紧的盯着倒映在帐子上的不明显的影子,不知过了过久,她感觉抱着她的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有点儿奇怪。

她问他,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今羡蹙眉,等了一会儿,又问:“我亲爹是谁?”

她又问了这句话,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可......抬眸望去,只看见她的背影,顾归酒喉结滚动,眸光微动:“这个我那时候问了那人,他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晚娘亲和温城玉在争执,他只听见了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个话,却没有听见......你爹爹是谁。”

真是奇了,这世上还有顾归酒不知道的东西。

今羡到底是有点儿不相信,旋即撩开被子垂眸望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眼底里找出,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只见他侧躺着,面对她的方向,手还搭在她的被子上,随着她撑起身子的动作暧昧的带着蚕丝被子滑落,他眸光微暗,看着她的细腰,继而抬起眼眸,目光迎上她的视线,眸光微动,神情难辨。

在今羡的眼里,就代表他此刻的样子,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顾归酒都不知道她的亲爹是谁,温城玉和今苑也不在这个世上了,那她定然是找不到了,她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继续躺回床上,一声不发的又继续盯着帐子上的影子发呆。

梦里的画面一直萦绕在脑海,她一直耿耿于怀情敌二字。

她的背很单薄,背影纤细,顾归酒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感觉心口有一种说不清的满足感,三年了,三年来的一脚踏空感,终于在今夜,脚尖尝试着碰了地。

说起来,这还是他和她重逢以来,第一次两个人都清醒的睡在一起,她没有开口赶他,他也没有蹬鼻子上脸,隔着被子抱着她细腰的手规规矩矩。

人真的好奇怪,上一秒可以红着脸红着脖子争执不休,下一秒却能相安无事的共枕眠。

可今羡是知道的,她没赶他走,是因为她害怕,是真的害怕,梦里的今苑浑身是血,刀刺下去的那一刻今苑的视线依旧是望着幼年今羡所住院子的位置。

眼底的担忧和期盼是很明显的,自己的娘亲她自认眼神里想要传递的是什么,她在担心她怎么办,又在期盼着她好好长大。

画面一转,是温城玉狰狞的面目,好多好多的画面在交替,她清楚自己的害怕和恐惧。

可是她不敢说,她习惯了什么都窝在心里,就像当年给别人欺负,顾归酒问她,她也闭口不谈,后来走投无路了,才牵上了他伸出来的手。

如今,她也依旧选择沉默,只是那人似乎真的能懂她,没问这,没问那,给了她最后的一点点的尊重。

她是想要人陪的,这人可以是任何人,不是顾归酒,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只是刚好他在身边而已。

就这么刚好。

但她又不想被人看见如此狼狈的一面,但是顾归酒除外,她以前再狼狈的样子他都看过,哭着呐喊的、跪下磕头的、以及怒极打了他巴掌的疯子样,这些他都看过,所以也不差这一次。

今羡这么想着,也不知道真的是困了,还是累了,亦或许其他,漂亮的眼耷拉往下垂,不一会儿便阖上了眼眸,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归酒盯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呼吸变得轻缓了些,悉知她是真的熟睡了,他心头一陷,软塌了一片。

他长臂一伸,掌骨分明的大手将她娇小的身躯转了个身,然后让她面对着他侧躺着,他将她拥入怀里,动作不敢太大,怕惊扰她,但又不想太轻,毕竟抱她一起睡,是他想了好久好久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