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喻霖一只手搭在餐桌边缘,手指碰触着酒杯,神情稍微变得严肃,他说:“这是我回国接手雨林集团之后开的第一家餐厅,那时候我急于做点什么给我家里人看,但是他们都不看好我和这家餐厅。”他说着,抬起头望了望四周,“结果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童铭菲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想了想,身体稍微前倾,说道:“可是总是需要尝试的嘛,不成功不一定是你的能力问题,也可能是时间和机遇的问题啊。”

任喻霖看着她。

童铭菲睁大了眼睛,认真说道:“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任喻霖轻声说道:“谢谢你。”

童铭菲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伸手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红酒。

到后来,童铭菲喝得有些醉了,其实也没醉,她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情绪仿佛被放大了,之前觉得一个晚上都是开心的,到了这时候,她趴在桌子上,想起今天被彭哲之刁难、辞职的场景。

她本来已经报复了,连大老板都亲自打电话来求她,可这并不值得高兴,毕竟她这回彻彻底底地失业了。

回去的时候,童铭菲和童丞祺坐在汽车后座,任喻霖叫来了司机开车,他坐在副驾驶。

童丞祺从上车就开始靠在椅背上打瞌睡,今晚他吃得多玩得也开心,这时候觉得疲倦了。

童铭菲安静地坐着,她看向车窗外,轿车的密闭性很好,几乎听不到外面嘈杂的声响,里面谁都没有说话,环境的黑暗与幽静让童铭菲心情越发低落。她反复回想今天彭哲之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她想她那么长时间天天加班辛苦工作却没有得到的回报,她想她已经没有意义的职业规划。

到后来,她想起高二那年暑假,大着肚子出现在她面前的童铭娅,想起自己的高考成绩单和三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不知不觉,眼泪就从她眼睛里流了出来,沿着脸颊往下滑。

她哭得没有声音,甚至连抽泣声都没有发出来,童丞祺晃了一下他踩不到底的小腿,仍然闭着眼睛熟睡,没有人知道童铭菲一个人坐在后座哭。

然后童铭菲抬起头,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任喻霖。

从这个角度,任喻霖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脸,难得的,童铭菲没有躲开任喻霖的视线,一边哭一边从镜子里和他对视。

他们谁也没说话,童铭菲哭得身体打了个颤,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她鼻子被堵住了呼吸不畅,只能够张开被泪水沾湿的嘴唇,艰难地呼气。

童铭菲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看见任喻霖无声地从座椅的缝隙间伸过来一只手,指间夹着一张干净的纸巾,她伸手接过来,将纸巾有些用力地按在了脸上。

车子到达目的地时,任喻霖在车刚一停稳就拉开车门下车了,他走到后座,打开了童铭菲身边的车门,弯下腰把手递给她。

童铭菲看一眼还在熟睡的童丞祺,握住了任喻霖的手下车,她刚低着头钻出车厢,站直身体的时候,便感觉到任喻霖用手指轻擦了一下她的眼角。

她有些愣,而任喻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绕到另一边去开车门。童铭菲下意识抬手碰了碰眼角,那里还留着任喻霖指腹的触感,温热而略显粗糙,眼角的皮肤都变得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