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寂静。

道上只有马车车轮碾压过地砖的细碎响声,如今天气渐热,四周细细碎碎不时响起几声虫鸣。

夜里头闷热的紧,凤灼华看着怀中小奶娃微微发汗的鼻尖儿,让如笑掀起马车一角,外头的夏风虽不见得凉爽,但总比蒙在密不通风的马车里头好。

进宫的路程一路顺畅,凤灼华也与晏昭廷也没有特地掩饰这一次的进宫之行,但难得没有不长眼的东西出来误事。

皇后寝宫。

皇后虞氏看着睡榻上沉沉睡去的男人,皇后温婉的眸光里带上了深深的痛意,她抬手……

之间这个一层薄薄的距离,描绘过榻上男人的眉眼。

浓密的眉峰,挺拔的鼻梁,苍白的双颊……两颊本是健康红润微胖的腮帮已经瘦得贴了下去,但也显现出他年轻是也是个极为俊俏的男人。

“睿郎……”皇后一声极轻的呢喃,她抬手理了理男人斑白的头发,又拿了软帕轻轻擦过男人微微皱起的眉心。

最终,皇后扔掉那软帕,扑到在床榻一旁,无声呜咽,死死的咬着唇瓣,倔强的不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候,守在外头的嬷嬷缓步走到皇后身前,看着自家主子又在背地里悄悄哭红的眼睛,嬷嬷深深一叹,这才调整好情绪,对着皇后虞氏附耳轻声道:“娘娘,平阳殿下来了,外头来报,已经过来宫门,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到了。”

这大半夜的。

皇后眼中慌乱一闪而过,她紧紧的抓着嬷嬷的手:“灼儿怎么来了?昭廷不是答应过不把这消息告诉她,她如今的身子骨,若是知晓了,哪里能受得住。”

这嬷嬷是伺候皇后长大的贴身嬷嬷,算起来小半辈子的情分,而凤灼华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如今这夜深露重,那位殿下才将将出了月子,老嬷嬷作为宫里的下人都忍不住的心疼。

皇后虞氏看着依旧昏睡的帝王,她轻手轻脚起身,悄声吩咐丫鬟端来冷水与软帕过来,用冰冷的帕子敷了眼睛,用喝了半盏子蜜水润了润喉咙。

皇后又让人给她重新梳了妆,换了衣裳。

一同忙碌,皇后虞氏稍稍松了口气,看着贴身伺候的嬷嬷道:“这样可行?”

嬷嬷看着皇后的打扮,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咽下喉间的话,转而恭敬道:“娘娘如今瞧着是精神不少。”

皇后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看着精神就好。”

然而她这口气还未曾松完,整个人却是晃了晃,若不是身旁的宫婢嬷嬷扶得快,恐怕她就仰头栽倒在地上了。

“娘娘……”殿中都是伺候的宫婢小声的惊呼声。

“不碍事的。”虞氏咬牙忍下那股晕眩,而后用帕子捂着嘴,压抑的咳嗽数声,咽下喉咙间汹涌而起的腥甜,让人扶着快步朝殿外走去。

宫殿外头,凤灼华才下了马车,夫妻二人一个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正向她的方向走去。

皇后看着远远走来的嫡女与驸马二人,皇后鼻尖一酸:“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