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坐起来,毯子滑到地板上。他看着潘西,他语气坚决:“潘西,如你所说我是个战士,我喜欢霸道的征服,当然,我是人,人都是自私的,不管我以前遇到什么,遇到你,我庆幸我和你发生了什么。我像天上掉馅饼一般的每日窃喜,潘西,我说,如果,如果,我遇到不幸,在战场假如有一千种结果,那么九百九是死亡。人真的很脆弱,如果发生这些,我说如果潘西先生,我自私的请求你,潘西,我的爱人,未来的每个日子,每分,每秒,请时刻记得我的名字,这一生都不要忘记我。这是我对你的要求。还有,我不企求你能活下去,假如可以,我说假如,假如你遇到不幸,潘西,在你死之前,你最好一枪打死我,这样比我自己结果自己要好些。最后。我爱你。我确信这点。”

以下,是摘抄一个士兵的日记,那位士兵死于大联盟的中心城。他的尸体被挂在高高的塔顶。许多日后才被放下来。人们称呼他塔尖上的英雄。国家甚至为他保留了那个塔。每当纪念日,那里百合花不断,但是那又如何呢,他自己,他本人并不清楚。

——九月十七日——

我无法诉说天气,因为如今的大联盟没有天气,只有低温。我也无法说现在属于什么季节,因为这里是季节外的季节。今天只是个日子,九月十七日。

一切已经成为定局,我的命运决定了。整整三天,我在懵懂中度过。去前线,去拯救大联盟,这是我的命运。我想起很久之前的宗教,宗教里基督受难,他被残忍的钉于十字架,如今,我的内心也是那个情形。我茫然的接受着第八骑士勋章。盖伊骑士到处发着如今已经廉价到底的勋章。我看着那几位来自大联盟的少校先生用嘲笑的目光看着接受勋章的我们,是的,虽然他们面无表情,但是,我能从他们的目光看出嘲笑。

“是啊,这就是我的命运,一个士兵的命运。”把我送到部队的父亲一定很诧异吧,原本他想他的儿子有个好前程,于是我来到这里。我曾经被他看作是什么都做不好的,什么都离不开他的幼稚孩子,但是现在,我要去挽救他了。我祈祷,希望您还活着,我的父亲。我希望我的兄弟姐妹,我希望我的母亲和您健康的活着。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的委屈,我的恐惧全部都不存在了,我在列车上写着我的日记。这也许是我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父亲,我希望您能看到它。在这里,我有一些事情要交代。

首先,我想请求艾奇逊(他的弟弟)的原谅,因为之前,你藏在祖母画像后的零花钱是被我偷了,我拿它们买了人生的第一包香烟,说实话,味道不怎么好。现在我在这里请求你的原谅艾奇逊,每当想起你失去零花钱而哭泣的小脸,我心如刀割。

接着,我要请求母亲您,我的母亲,我要求您的谅解。因为我的两次幼稚的离家出走害您留下头疼的宿疾。啊,如今我是多么的后悔。我总是希望您在众兄弟姐妹中最最爱我,我幼稚的做着吸引您注意力的事情,这是我的罪过母亲。假如可以,我宁愿您不爱我。

他们说,如果战争结束,家里会因为我们拿到一大笔钱。我想了下,如果真的可以,我这样处理这笔钱,首先,就在远处的星球买块地,一家做户平安的农户吧。中心城这样的地段还是不要来了,哪怕再贫穷,我们家没有更多的孩子丢到这场倒霉的,莫名其妙的战争当中去了。假如钱有富余,请帮姐姐买套礼服吧。尽量买最好的那种,这样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亲事。一个好人家对女人太重要了……

我的计划太多,我也不知道战争后的物价,我不知道我可以为大家换来什么样的生活。我有许多计划艾奇逊,可是,我知道,那些东西终于还是实现不了了。此刻不知道谁碰了列车上的按钮,两百年前的广告突然在列车中播放着。“保罗快快餐,只要十分钟就送到……”我很羡慕那个做广告的,留着土气的大波浪卷子的广告里的男人,他靠在街边吃着保罗快快餐,此刻大家笑成一团,可是我却这样想。艾奇逊。假如可以,我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靠在街边的栏杆,吃一顿廉价的快餐。

列车的温度很低,因为是两百年前的东西,我们和联邦军分成两节车厢。那边的情形我很好奇。他们的物资比我们好,这叫我们很羡慕。但是那边大多是开拓人,艾奇逊,这叫我恶心,所以,即使他们东西再好,我也是不希罕的。那位叫潘西的少校小声对他的副官说:“你们不该恨开拓人。因为他们没能力制造出自己。”对啊,也许他说的很对,但是,我总不能去恨我们的国王陛下吧,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他和你同岁的艾奇逊,你们应该有一样的性格吧,敏感,好奇。充满希望和期盼的年纪。祝愿他健康。

我是三个小时才回来完成这个日记的,因为三个小时前,我们差点掉到黑洞里,巨大的陨石敲击了车头,这列车太老旧了。我们脱离轨道,我以为我们死定了。我的同伴晕了过去,许多人呕吐起来,他们的太空帽里漂浮着呕吐物。正当我们绝望的时候,列车再次回到轨道,我们从失重状态恢复。这感觉实在是好。透过车窗,我们看到了巨大机凯。那种机凯是以前我们只在咨询广告里见到的,最难控制的“斯特”机凯。两架斯特机凯,硬生生的把这个残破的老式列车掰回轨道。

透过车窗,斯特跟我们做着一切平安的手势。刚才我们和死神擦肩。做梦一样的感觉。斯特机凯消失了,我们能确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在联邦军那边,有人能驾驶斯特,这叫我们安心不少。真神保佑那两位先生。他们挽救了我们的生命。

……

我又看到了故乡,透过车窗我远远凝视它,它很寂寞。虽然它是红色的。它在燃烧。可是却没有温度……

——上等兵:J.查普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