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闭目,手下机械轻柔地包裹着创口,心中却恨不能大笑大哭出声。

血涌到心尖,凝结成鲜红的血痂,如珊瑚一般,多少年来,世人看了,只道清雅矜洁,他却恨不能将自己的心剜出,看看是否既冷且黑,然后在地上践踏至碎。

何苦呢?

王沛之问自己,这一问,他已经问了二十六年。

烛火照在他脸上,这短短的半刻,神色变幻yīn晴,格外苍白yīn森。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是要把我吓死么?!”

太后轻晃着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没事,只是血流得多,有些疲惫了。”

王沛之轻轻说道。

“怪我,让你去除去那丫头,谁知被反噬成这样……”

太后眼中露出哀伤之色,以丝巾擦去,qiáng作笑颜道:“你好好休息罢……天亮后,我让太医去探你。”

王沛之不答,他凝视着脚下的地面,居然是微笑着的——

那神色,好似夜半冶游,红袖添香的气定神闲,然而那瞳仁凝聚的一瞬,却象是大地深处,有无数英魂低吟着,冲天飞上。

他唇边微笑加深,无声的,他叹道:

不用等很久了……我很快就会来和你们重聚——不,也许只是擦肩而过……

地狱最深的十八层,已经为我预备好了。

……

晨露回到云庆宫时,夜色已深,却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