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在位还不到三年的隆正帝崩逝,皇二子秦王灵前登基,定年号景顺。

有品阶的诰命夫人都要去宫里哭丧,赵瑀匆匆安排好家里的事情,二十一日凌晨,冒着满天鹅毛大雪,与婆婆一起入了宫。

天上飞着大雪,房顶屋檐是厚厚的积雪,宫里飘着白纸、白幔、白绢,一眼望过去,入目皆是白色,凄凉落寞。

赵瑀扶着周氏,在礼仪太监的引领下,来到太阙宫内殿哭灵。

她们的品阶高,位置靠前,离火盆近,虽然烟火味大,但比跪在门口的人好了不少,至少不用呛冷风。

秦王妃跪在最前面,右后方是张妲,左边是几位太妃。

还有若干亲王妃、郡王妃、郡主县主等宗室族亲。

女人天生会哭,不管真伤心假难过,个个都捂着帕子哭得悲痛欲绝。

赵瑀想起先帝对李诫的种种好,且自己能和李诫在一起,先帝可是帮了大忙的……

心口一酸,潸然泪下。

跪了个把时辰,礼仪太监们复又过来,请内外命妇去偏殿暂做歇息。

赵瑀安顿好婆婆,无意间看到张妲偷偷摸摸往外溜,便悄声跟上,瞅空扯住她,“去哪里?”

张妲吓得差点跳起来,回身一看是她,拍着胸口嗔道:“吓死我了……我去找王爷,刚才我看见他了,一会儿就回来,误不了事。”

朝臣们在大殿,紧挨着灵堂,偷偷望一眼的话,还真不耽误。

赵瑀也有些心动——她都大半个月没见到李诫了,遂道:“我也想去,就是不知道让不让咱们乱走。”

张妲说:“不碍事,我以前和王爷来过好多次,这里的人我都脸熟,再说咱们一个亲王妃,一个一品诰命,总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是以她们二人一路走到大殿前,但见门口守卫森严,便知里面在议事,不好上前,就站在廊下候着。

好在并未久等,一刻钟后,数名朝臣从内鱼贯而出,李诫在人群中间,边走边和旁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

不见齐王的踪影。

张妲失望极了,忧心道:“难道他还在里面,千万别和新帝起什么争执。”

赵瑀不错眼盯着李诫的身影,轻声说:“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问问。”

她拎着裙角拾阶而下,嘎吱嘎吱踩着雪,循着李诫的脚步追过去。

张妲纳闷道:“喊一嗓子不就行了……”

“她不是那种肆意的性子。”

身后突然传来阴沉暗哑的男人声音,张妲登时浑身一哆嗦,扭脸一看,竟是温钧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