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福儿回禀道:“已着人去请,想来快到了。”

正说着,秦王挑帘进来,先站在熏笼旁,去了周身的寒气,再踱步而来,“儿臣参见父皇。”

“你也过来坐。”

李诫早已起身给秦王见礼,把皇上右边的位置让出来,自己垂手站在一旁。

齐王并未起身,握着皇上的手闷头不语,秦王也好像没看见他,一边给皇上揉着虎口,一边捡着几样要紧的朝政说了。

皇上点点头,“做的不错,治大国若烹小鲜,火候要掌握好,一旦制定好纲要策略,就不要来回翻动,不要乱折腾,朝令夕改,最是大忌。”

秦王难得说了句俏皮话,“不然就成了一锅烂鱼了。”

齐王不明所以,李诫却知道,皇上是嘱咐秦王,这两年制定的策略,颁发的政令,在新朝也务必继续推行。

皇上拉过齐王的手,又拉过秦王的手,交叠握在一起,声音变得有些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话你们都懂,可你们又都不懂……都是朕的儿子,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什么仇,什么怨,都是朕的错,你们只管往老父亲身上撒气,你们……要好好的。”

“老三,你二哥有你二哥的难处,朕不是个好皇帝,留了个烂摊子给他,他的压力很大,你多体谅他些,尽量给他搭把手。”

“老二,你三弟的脾气你比朕还清楚,他是个纯善天真的好孩子,如果犯了左性,你当哥哥的,不能和弟弟计较,要大度,要能容人。”

皇上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不免有些喘吁吁的,看着两个低头不语的儿子,心里头的酸涩止不住往上泛,好一会儿才艰难道:“你们两个打小就要好,竟比同母兄弟还亲近些,朕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这样劝你们……”

他的话里全是惆怅,李诫听着不是滋味,正想怎么打岔哄哄,却听秦王道:“父皇的话,儿臣记下了。”

李诫当下心头一松,便看向齐王。

皇上也盯着齐王。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只听见墙角的自鸣钟咔嚓咔嚓的响。

许久,才听齐王瓮声瓮气说道:“儿臣记下了。”

皇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拍着他二人的手说:“好好,朕可以放心了。”

许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了,强撑着的那股精神头登时消散下去,皇上面露疲色,有些昏昏欲睡。

几人见状,就要告退。

皇上却单独留下李诫,身边伺候的也都赶了出去,连袁福儿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