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瑀又惊又喜,跑到廊下迎他,“怎的突然回来了?今儿晚上不用再去堤上巡查了吧?”

李诫脱下蓑衣递给旁边的小丫鬟,因笑道:“不去了,晚上有贵客来访,我要好好接待!”

“是谁?”

“魏士俊!”李诫大笑起来,看得出心情十分的好,“皇上把他从南直隶叫回来了,让他复核官员自报的家产。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有这小子在,我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王氏在屋里听见动静,忙出来说:“即是魏大学士的公子,咱们万不可怠慢,瑀儿,你先服侍姑爷歇息,厨下我盯着。”

赵瑀的确想和李诫说说私房话,找出家常袍子给他换上,悄声嘱咐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查他们的家底儿,难免有人记恨。你在外头一定要小心,身边多带几人,袁大袁二一定要跟着。”

李诫点头,口气却是毫不在意,“真有人敢刺杀我倒好了,正好有理由清一清这泥潭。”

再看赵瑀脸色不大好,似有恼意,忙转口道:“娘子说得没错,为夫记下了,放心,我进来出去都带着袁氏兄弟,我的功夫也不是花架子,决计不会出事。”

接着他得意地笑笑,神神秘秘说:“查了大半个月,我还真找到点好东西,下月十六是温老头寿辰,我定要给他送份大礼不可!”

赵瑀忍不住问:“难道你查到他贪墨?”

“不是不是,我还没那能耐查温家的家底……现在说为时尚早,等我拿住确凿证据,嘿嘿……”李诫眼中闪着贼亮的光,笑道,“不就是弹劾么,温家会,老子也会,这次非弹劾温老头口鼻冒火,七窍冒烟!”

他信心十足,赵瑀立时心中大定,打趣说:“看你笑的,就跟戏台子上白脸的奸臣一样。”

李诫爽朗一笑,“管他奸臣忠臣,只要能当好差事,就是能臣。这也是我用人之道,宁可下头人有小心思,我也不养没能耐的草包!”

赵瑀忽然想到杨知府,李诫对他是又拉又打,也不知会怎么用他。

但这话再说下去就说不完了,她及时截住话头,让李诫歪在塌上歇一会儿。

查案、巡堤,连日的劳累,李诫头刚挨到枕头,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赵瑀坐在旁边给他打扇驱蚊,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不由自主,她又埋怨了温家几分。

雨一直下,天空始终阴沉沉的,刚过酉时,外面已是黑如锅底。

莲心蹑手蹑脚进来,轻声禀报:“太太,潘知府求见,说有急事找老爷。”

赵瑀一怔,他刚睡熟……

李诫却好像听见了,猛然睁开眼睛,“老潘来了?”

赵瑀点点头,长叹一声,从衣架上取过他的常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