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很好,不知是不是赵瑀的错觉,他身上多了一种锐气和压迫感。

就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闪着寒芒,呼哨一声,就要直取敌人首级。

赵瑀心中不由一紧,此次随行秦王,他究竟遇到多大的劫难,才逼得他锋芒毕露!

她鼻子发酸,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却生生被她逼了回去。

不能哭,要笑!她对自己说,李诫看见自己哭肯定要难过,但是看见自己笑,他也会笑。

赵瑀笑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两人紧挨着,宽大的袖子垂下来,遮住他们紧握的手。

用不着多言,从对方的目光中,就能读懂一切。

李诫点点头示意一切安好,随即朗声道:“世子爷,您要是想给我安插罪名,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才行。我刚到任就跑到曹州救灾,同知衙门的椅子还没做热乎,说我贪墨也得有人信。”

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庄王世子就仿若雷劈一般僵立在地,他说什么自也没听清,半晌才回过神来,也不接李诫的话头,勉强装出个焦急关心的样子,“你倒是不声不响回来了,怎么不传个消息,秦王殿下在哪里?”

说完,他目不转睛盯着李诫。

李诫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世子爷放心,殿下在十分安全的地方。”

庄王世子一怔,随即喝道:“好你个李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隐匿殿下行踪?你知不知道皇上急晕几次过去,还不赶紧告诉我秦王的下落!”

他一脸怒容,李诫一脸嬉笑,满不在乎说:“世子爷别急啊,我当然不会瞒皇上,也给您个定心丸,多则半月,少则十天,秦王殿下必会平安返京。”

庄王世子脸色陡地阴沉下来,他再傻也能听出来,这李诫分明是起了戒心,有意封锁消息。

他心里掂掇一阵,怕说多了反倒引火烧身,就什么也没说,鼻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赵瑀挽着李诫回到屋中坐下,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可是遭罪不少,脸上都没肉了。”

“你多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肉就长回来了。”李诫捏捏她的腰,调侃道,“不过我看你倒是长了几两肉,摸上去终于不硌得慌了!——诶,这屋里怎么有股药味?”

赵瑀拉着他的手覆在肚子上,“是安胎药。”

李诫呆了呆,看看赵瑀,嘿嘿笑了几声,又低头看看她的肚子,仰头哈哈笑起来,“瑀儿,我要当爹啦!”

赵瑀也笑,他全须全尾归来,腹中胎儿也算平安无恙,连日来所有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笑声飞出窗外,廊下的蔓儿听到,也不禁笑出声来,隔着门帘喊道:“太太,热水是现成的,厨下的银丝面也下好了,是先让老爷沐浴,还是先用饭?”

李诫的笑声停了,“蔓儿,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