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对于粥棚一事抓得很紧,一日两次施粥,要求立筷不倒,责令王五将衙役分成两班,日夜巡逻,约束流民以防生变。

若下头办事的杂役敷衍了事,他当即就是一顿板子。

他表现得极为强势,一番霹雳举措下来,今冬濠州县城里乞丐少了很多,路边几乎不见冻饿而死的人,这可以说是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事。

刘铭提议李诫写一份折子——如此当然算一项政绩。

他的意思很简单,干活要干在明处!

李诫不屑这些小心机,但想想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困局,还是让刘铭写了一份花团锦簇的奏折,自己照着抄了一遍送到府衙。

他本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份折子能不能递交御前还做不得准。

巡抚大人知道李诫是晋王爷的人,自然不会无故扣押他的奏折,况且这也说明他治下有方。是以巡抚不但原本转递,自己也写了折子称许李诫。

朝廷对此大为赞赏,并写在邸报上,明发各级衙门,着实让李诫风光了一把。

李诫收到邸报时,是正月十五,早就开印十来天了。

刘铭比李诫还兴奋,拿着邸报看了又看,喜滋滋道:“东翁啊,你升官指日可待,等你做了封疆大吏,别忘了给我谋个一官半职。”

李诫也笑着说:“等你帮我解决手头这个棘手事,再谈封疆大吏吧。——你听着,如果郑县丞来找你,但凡涉及到私瞒土地,你一概推做不知。”

“老郑为那几个流民忙得焦头烂额的,真的跑到田间地头对着鱼鳞册一块一块找荒地去了。”刘明摇头道,“他是个较真儿的老实人,但不是个傻子,我估计他没几天就能看出你给他下套。”

“随他,过后我给他赔罪。今儿个十五,这个年就算过去了,京城的人差不多该出趟远门。”李诫踱到窗外,望着外头似阴似晴的天空,长叹一声,“我也在赌啊。”

刘铭也沉默了。

院外一阵脚步霍霍,衙役在门口道:“大人,葛员外求见。”

“请进来。”

须臾,葛员外挑帘进来,刚要行礼,便被李诫扶住,“你我不用见外,坐,喝茶。啧,发生什么事了,看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刘铭已躲到后头的隔间,此时屋里只他二人。

葛员外满脸通红,急得不知怎样说才好,喘了好半天,才道:“都快火上房了,大人,我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求您!”

说着,他连连作揖。

李诫眼中是了然的笑意,嘴上却说:“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我才好帮你。”

“大人,我庄子上来了几个刁民,随便圈了块地方,就说是他们的地,赶也赶不走,你说我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