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院门半敞着,李诫和张妲隔着门槛相对而立。

张妲扬起下巴,语气十分不善,“我是户部张郎中的嫡长女。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李诫熟知朝中官员间的关系,她一说张侍郎,他便立刻想到了温相国——这两家是姻亲。

他看了张妲一眼,随即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扇上,没有动的意思,吊着嘴角说:“我与姑娘没有私交,与张郎中倒有几面之缘。敢问姑娘是替你父亲传话来的吗?”

“关我爹什么事?再说传话又用不着我来传!”张妲瞪着眼道,“我要说的是瑜儿。”

李诫没有来一阵烦躁,脸上也多了几分不耐烦,“她的事自有赵家人商议,用不着张姑娘费心。”

“哼,你是害怕不敢听吧?”

李诫笑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丢了这桩好亲事!”张妲压低声音,样子极其认真,“事关瑜儿的终身幸福,你必须要听,不然喜事也变成了坏事!”

李诫眉棱骨微微一动,侧过身子让开路。

张妲冷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进了院子,径直走到堂屋上首坐下,反客为主道:“坐吧,小梅你去外头候着。”

李诫不与她计较,晃晃荡荡坐在下首,也不正眼看她,只拿茶杯转着玩。

他眼睛余光瞥过张妲,只见她板着面孔,显得十分倨傲严肃,可她紧握椅子的双手不停地在颤,因用力过大,指头已是发白。

李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紧张,不禁暗笑,摆出这副唬人的架势,坟头上耍大刀——吓鬼呢!

张妲的确心虚,赵瑀决意嫁个李诫,态度之坚决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但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表哥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嫁给别人。

一想到表哥伤心失望的样子,她就疼得喘不上气,表哥失了学业,不能再失去心爱的姑娘!

再说了,李诫除了一张脸还能看看,哪方面能和表哥比?瑜儿并不喜欢李诫,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幸福,自己是为了瑜儿好!对,自己做的没错。

张妲反复掂量,终于开口道:“瑜儿不喜欢你。”

“咔嚓”一声脆响,李诫手上的杯子出现一条细细的裂缝。

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色,“我知道啊。”

“那你还娶她?”

“有什么奇怪的,多少人直到掀盖头才知道对方的模样,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感情都是慢慢处出来的。难道令堂婚前就对令尊一往情深、非君不嫁了?”

张妲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说道:“我家的事不用你管。说的是你和瑜儿,她不喜欢你,你们就是成了亲也过不到一块儿。”

李诫真是气笑了,“她不喜欢我,可她也不讨厌我啊,她很愿意嫁我的……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成亲的是我们又不是你,日子过得好不好的,不是你说了算!”

李诫端起了茶杯,意思很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