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笑了,目中闪动着顽皮的光芒,“自然知道。”

那刚才怎么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心中刚生出疑惑,赵瑀马上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怕自己难堪,毕竟没有什么比装作不认识更能保存自己的面子。

一股酸涩冲上鼻腔,赵瑀吸吸鼻子,闷声说:“谢谢你救我。”

李诫摇头说:“你是王府的客人,我是王府的奴仆,出手相救是分内的事,值不得你道谢。”

他挠挠头,又说:“姑娘,还有事吗?我身上还担着差事……”

后面脚步声渐近,赵瑀知道大哥追来了,忙把小包袱往李诫怀里一塞,“救命之恩不分尊卑,这些请你务必收下。”

不等李诫回应,赵瑀转身就走。

赵圭沉着脸走到李诫面前,先是瞪了一眼妹妹的背影,接着一伸手,命令道:“拿来!”

李诫玩味一笑,抛了两下手上的包袱,“敢问公子是谁?”

“明知故问!”赵奎很看不上他的散漫样,下人就要有个下人样,若是在他赵家,早赏一顿板子发卖出府了。

“今科两榜进士,赵家嫡长子赵奎——你听明白了吗?”

“原来是赵大进士,失敬失敬。”李诫嘻嘻笑着,拱手随便行了个礼。

赵奎气他不懂礼数,更恨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口气愈发生硬冰冷:“我妹妹给你的东西,拿来!”

李诫笑道:“原来公子也知道这是令妹给我的。”

赵奎脸上阴云密布,“你还嫌害得她不够!这时候还给她安个‘私相授受’的罪名?”

李诫微微一愣,似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赵奎劈手夺过小包袱,冷哼道:“我赵家不是没有礼数的人家,必会另备谢礼送到晋王府。”

李诫仍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讥诮,“我做事有自家主子赏罚,前日王爷已经赏过我,就不劳赵公子费心。告辞!”

他一拱手走了,赵奎站在原地气了个七窍生烟。

太阳渐渐落山,天边的晚霞好像一块慢慢冷却的红铁,变得又灰又暗,直至彻底失去光彩,融入深沉的夜幕中。

二更的风扫着赵家家庙堂前的浮土,空荡荡的院子不见星火,空旷寂寥中微含着肃杀的气氛,只有最偏僻的西北小院燃着一盏孤灯,给这里带出几分活意。

此时赵瑀迎窗而立,一双大眼睛呆呆看着外面。

目之所及唯有灰暗高大的围墙,阴森森死气沉沉的,墙外露出高大繁茂的树冠,好像一个巨大的人头俯视着她,给她一种怪异的压迫感。

她木然问道:“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