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最是了解自家母亲,知道她已有所动容。今日的周家,在旁人看来或许还算风光,可内里究竟如何,她们自己清楚。

虽然周成禄现已偏向效忠皇帝,可有前车之鉴在,皇帝对周家有所顾忌,并不十分亲近。

而当皇帝利用周家笼络那些原心怀异胎的朝臣后,周家便没了用处。

“娘,或许顾大人说的有理,何况蘅宜的性子也不爱出门,她的身份轻易泄露不出去的再说这事,也是皇上同意的。”

为了燕卫忠手里的兵权,皇上自当同意。有谁敢拿这事做文章,往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柳氏直看向顾微凉:“你倒是聪明,不去劝老爷,反而来说服我。”

顾微凉低了低头,很是恭敬的模样:“宅子里的事,向来师母说的算。”

书房里,周沅坐在檀木座椅上,揪着眉头问:“爹,我可说清楚了?”

周成禄紧紧抿着唇,目光略有复杂的看了周沅一眼。

他不似柳氏那般一惊一乍,听周沅这么娓娓道来蘅宜的身世,竟也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再没旁的神情。

他惊讶的是自己这个小女儿,何时能将政事剖析的这般通透。

是有人同她说过,是顾微凉。

周沅拽着帕子,咬咬唇说:“顾微凉是想帮周家,这事本不用这般大费周章,他都是为了您,从前也是,爹爹该知晓的,他不会害周家。”

周成禄苍老的眉目垂下:“你如今,倒是知晓了他的用心。”

周沅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不好说出口,犹豫了好一阵,方才小心翼翼道:“您最看中条条框框的规矩,可您已经因为这事错了一回了。”

周成禄一顿,抬眸直看向周沅,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盯着周沅瞧,直将周沅看的背脊都不由挺直了些。

周成禄起身,步伐略显沉重的往外走,临跨过门槛时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倒是将你教的很好。”

周沅坐在那儿没起身,只扭头去看周成禄的背影消失在院里,眉头轻轻拧着,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周沅低下头去揉着那团藕粉帕子,她从来没反驳过周成禄,更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想必他心里也难受的紧。周沅心下如一团乱麻,闷的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道阴影落在面前,周沅抬头的同时一只手覆在她脑袋上。

顾微凉揉了下她毛茸茸的头发:“回家了。”

周沅挑了眉头:“他们——”

“再让他们考虑几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