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木若的表情僵了僵,即刻换上谄媚的笑意,“小兰子啊不——兰首您不要这么凶嘛,其实我只是算一下武林大会距离今日还有几天以及思考一下可否投靠我家大哥啊哈哈……”

汀兰的表情立时变得有些抽象:“你难道不应该提着把刀回客栈找公子要木白么?”

木若的表情变得更为抽象:“小兰子你是不是回去挨了顿揍把脑袋打坏了还装作坚强不肯告诉我?”说着还换上一脸“没事儿啊可怜娃儿小爷以后一定加倍怜惜你”的神态,直到收到汀兰身后即将腾起滔天怒火的信号,才缩了缩身子,收起欠扁的神情,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嗫嚅开口:“以前他还记得我的时候都做那么些事儿来伤我,若是现在我提刀回去,他还不扒了我的皮……?更何况木白跟他一起不会受苦而且更容易解毒,上次你话说一半欲言又止我也猜得到——大概是要凭他的面子才能帮木白解了蛊毒,我自然更没有理由带木白走……”

“……”汀兰看着木若委屈得不行的模样,不禁觉得心口跟着疼了下,嘴上却是毫不留情,“瞧你平时傻乎乎的,现在看来却是让公子比的啊?果然是你说的什么货怕比三家吗?”

木若委屈的小表情立刻石化:“……‘傻乎乎’?!”

见她表情变化之快,汀兰不由笑开,须臾之间那人苍白的神态在眼前浮现,汀兰低下头去看白衣公子气鼓鼓的模样:“若你说他伤你,那就是你没良心了。你看他还活着呢不是么——公子他,可是宁肯死也不愿伤你的呐。”

木若一怔:“……你们都知道,唯独却不告诉我。他对我的那些好,全要你们来告诉我——那要他做什么?!”

“要他……”汀兰轻声一笑,“对你好啊。”

木若神色一窘:“我才不稀罕!”沉默半晌,方重新开了口,“…反正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汀兰闻言脸色一顿:“额,这个恐怕由不得你我。”

木若起身的动作一僵,忽觉得黑云罩顶,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为嘛?”

“额,就是木白说要找妈妈,公子问‘妈妈’是谁,我说是我请的一位照顾木白的——公子。”汀兰一脸愧意,脚步外移。

睁眼说瞎话什么的,也是时局所迫啊哈哈……

木若僵滞,半晌方反应过来,起身朝着汀兰消失的方向追去:“小兰子你这是卖我求荣啊你?!你给我站住——!”

只留下酒馆里呆若木鸡的众人。

“呼呼——”木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树干直喘粗气。

此时林子里却响起汀兰的千里传音:“小若子,谁让当初公子教你修习轻功时你不好好学?这叫自讨苦吃!”

“那时我不是忙着吃美人的豆腐吗?!”听那女人嚣张的笑声,木若唇角亦扬起弧度,眼底却划过一丝离情,她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小兰子,就你还说我傻乎乎的呐?——自此一别,大概就,再见无期了……”

她从来不是敢爱敢恨的女人,她最畏惧的,就是自己的沉沦——因为那会放出她心底的那只恶鬼。

木若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她仿佛可以看见那上面沾满了鲜血——伶落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鲜血。

只要一进碧落楼,她就会想起那一幕噬心的背叛,就会想起木府的惨状,更会想起在这二者之后,她亲手投毒做下的血案。

若是回到那人身旁,若是再见到与他耳鬓厮磨的伶落或是其他女子——她不敢想她还会做出什么让自己下半辈子都噩梦缠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