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跨越了两千多年的代沟,两人显然没办法正常进行信号交流——于是“sowhat?”的信号翻译到馆陶公主那边,就成了来自小儿子的卖萌求放过。

望着小儿子眼底的难过与祈求(…?),馆陶公主的心里代表母性的那一份瞬间压制了理智,一些显然不合适的话也脱口而出:“若是阿娇认定了那刘彻,那娘尽全力让太子之位换人便是——”

陈小娇眼瞳蓦然一缩,脸色都微微变了:“娘——您在说什么呢!”

作为一个后来人,陈小娇丝毫不怀疑古代后宫的这些女人们搬弄是非祸乱朝纲的能力,更何况是如同馆陶公主刘嫖这般真正有派系有手段的长公主——历史上前车之鉴比比皆是,刘荣便可以算在其中;他家男神虽然才冠当代,但到底是羽翼未丰背景不硬,若是馆陶公主铁了心要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刘彻在这深宫朝堂足以被啃得渣都不剩……

思绪及此,陈小娇愈发白了清秀的脸庞,他都不敢接着想下去,便惊惶地开口:“娘——这万万不可——阿娇对太子绝无非分之想,娘您不要妄断啊!”

见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拼了命的撇清关系维护刘彻,一边已是煞白了小脸,馆陶公主只得暗叹一声小儿子这单纯的心性不知是像了谁,也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这最是清澈如许的幺子,她绝舍不得任之落进后宫这墨黑的染缸里去,纵是一时情深难拔,她便狠狠心强拔了去,痛便痛了,也比被人啃得渣都不剩要好得多。

——几年以后的事实证明,关于到底是谁“被啃得渣都不剩”这一点的预测,馆陶公主以自己压倒性的胜利体现了她浸/淫其中数十年的深厚功底。

“阿娇以后当真不会再纠缠彻太子了吗?”

刘嫖目光定定地望着年已十九的小儿子。

……有当初刘荣被苦追的前车之鉴,馆陶公主对于自己小儿子的节/操显然还是有一定怀疑的。

陈小娇却是愣在那儿了,片刻之后慢慢将头低下去。

……从今早想清了前因后果,他就知道自己该离阿彻远一点了,只是一对上阿彻委屈难过的眼睛,他再坚定的决心也会倏然溃散,说到底,还是私心罢了。

退一万步,那是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寄托了所有意义的人,最开始是为了什么早不可察,也不必;他只知道他陪着那个小小的阿彻走过了最难熬的那些时光,那个小小的阿彻于他也是一样。

在这个世界里,什么人什么事什么情什么天下什么苍生,于他不过就是浮生一梦,生死无干。

阿彻不一样。

只有阿彻不一样。

阿彻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唯一证明——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陈小娇的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扬了下……阿彻是他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活着的意义所在,至少现在是这样。

……趁他还小,不明情/事,先拐进手里……这种事他不是没想过的。

只是总有一日阿彻会长大,会懂得,到那时候若是阿彻用厌恶讥讽的目光相对的时候,要他这么些年的情何以堪?

“……娘,”陈小娇笑着抬头,这几乎可以算是多少年来他第一个明显的笑容,却是看得刘嫖心里抽疼,“待到刘彻万人之上那日,阿娇当离,义无反顾。”

刘嫖却是决然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

于是陈小娇这么多年第一个明显的笑容就此裂了——

“阿娇,娘今日为你纳了两房妾,就算是你的华诞之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