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安然回到太行城,实在是我等之幸,不知您之后——”

“……景七。”

他的话音被男人不耐烦地打断,然后景七就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男人扬起脸来,眼底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魔气缭绕的笑意——

“你是在仙域待得太久,如何跟吾说话都忘了?”

“……”

景七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僵了很久,然后才骤然回神,推金山倒玉柱地跪拜下去,酸涩的灼热瞬间浸没了他的眼眶——

“陛下——!!”

已经一千多年了……

他等这个人,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等得撕心裂肺、等得万念俱灰、等得恨不能生撕了当年的叛徒活嚼了他们的血肉……

是这个人把他从唾骂与厌弃的污物里带了出来、是这个人教会了他第一段口诀和第一个术法、是这个人让他知道活着不是为了死去、是这个人如兄如父地护着他们长大……

天下人都说他的陛下已经死了。

他不信——

他当然不信!——要他如何相信,那个因为他们被欺而与整个神血兽族为敌的陛下会死去?!那个满身鲜血却能挡在他们兄弟九人身前奋杀对敌的陛下会死去?!那个当年站于天魔峰顶,指着仙域与他们笑言“终有一日,吾会带你们到南天尽头”的陛下——会、死、去?!!

——那是他的陛下啊!

是他发誓要用命去效忠、哪怕最后一滴血都流干也不会背叛的陛下!

他的陛下……怎么可能会……死在他们的前面……

“陛下……”景七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手面,七尺男儿痛哭得难以自抑——“陛下……”

云起看了看怀里眉梢微蹙的人,又看了看堂中伏地痛哭的景七,最终只以真元隔出一个罩子,将苏叶子护在里面,然后等着跪在堂下的人把这一千多年的恐慌和不安都哭个酣畅淋漓……

等景七哭了半个时辰,却还没有停歇的征兆,云起终于不耐地扬起了眉峰——

“你这是给吾哭坟吗。”

堂下还是抽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平静下来。

“陛下……”即便肉体已经修到了一定火候,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景七,那双紫瞳的眼睛还是有点肿了。

云起轻啧了一声,望着景七的目光里带着不遮掩的嫌弃:“隔了一千多年,你就让吾见到你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