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楼笑容蓦地一滞。

寒时从不拿徐婉晴这件事开玩笑, 他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寒时在旁边开口,语气轻淡得像是说别人的故事。

“我很小的时候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家跟其他所有孩子都不一样。我的母亲从未像别人的母亲一样露过笑,也不肯抱我,无论我怎样试图与她亲近, 她只会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还有其他情绪,但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是什么。”

寒时垂着眼, 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眸里却没半分笑色, 只存着凉意, 他缓声继续说着。

“直到我八岁那年生日, 老爷子给我办了一场很大的生日宴, 把我永远在外面忙的父亲qiáng押着回家,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客人、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礼物……我选了最喜欢的一件, 抱着跑上楼, 想去拿给我的妈妈看。可惜,运气不太好。我去的时候,刚好听到我的父母在吵架——或者说,我以为的、我的父母。”

“……”

秦楼瞳孔微缩,默然地压下视线。

而那人却哑声低笑起来,像是愉悦,又像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那天晚上我才突然明白了,她从不会笑、也从不肯抱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听话,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只因为她从没有把我当做儿子——即便我喊了她七年的‘妈妈’——在她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肮脏的野种’。”

“……”

耳边鼓噪的音乐都像是弱了几分,秦楼神色闪烁,他张口想安慰句什么,却又无从言起。

在真正的苦难前,安慰从来无关痛痒,只添麻木。

而沉默的寒时微直了身,似乎也从那段回忆里脱离出来,他抬眼轻笑,举杯呷了口酒——

“你的那些消息没什么错,只不过顺序反了。事实上,他们差点离婚在前,我落水在后。”

“所以……你当时真是自己跳下去的?”

“……”

寒时沉默须臾,哑声一笑。

“是。”

他轻眯起眼,一边伸手晃着杯里棕色的酒液,一边看着流光溢彩在那杯壁上来回漾着——

“他们那一次吵得很厉害,不然徐夫人忍了我八年,也不会在那时候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家里矛盾不可调和,那一次她似乎是真的下了狠心,老爷子为了安抚她,只能把我送到郊区的一处别墅。唔……”

寒时抬了抬杯子,似笑非笑地示意。

“就是你们之前听说的,我那一年的‘外出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