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一边翻炭火上的地瓜,一边叮嘱乔玉,“宫中的侍卫,身家门第各不相同,最要紧最有前程的职位定然是在陛下身边。而派到太清宫值守的,想必家世不太突出,听你的话,竟是难得的好脾气。你已经误打误撞与他们打好关系,今天就好过了许多。以后多少在他们面前收敛一些,多说说好话,我隔三差五让你给他们带些吃食,与他们之间便出不了什么大差错了。”

乔玉原先还认真听着称心的金玉良言,可听着听着,就闻见了地瓜的香味,心神全飘了过去,不经心地点着头。

称心摇了摇脑袋,将地瓜夹到地上,用厚厚的毛巾裹住,不再烫手后就递给了乔玉。他没收过什么徒弟干儿子,现在却像是多了个弟弟,免不得多教导一些宫里的事,能少吃些苦就少吃些。

乔玉一边啃地瓜,一边烘着火,同称心聊着些宫中的事。他虽然在东宫待了三年,却几乎是与世隔绝,而在御膳房除了才开始在白旭三手里吃了些亏,后来换上称心后日子好过了许多,对于宫中隐私,几乎一概不知。

不过典给署的东西还未送过来,乔玉知道不对,却什么办法也没有,他拉了拉称心的袖子,问道:“称心公公,你这里有没有针线,我想要一些回去缝衣服。”

称心道:“你学过针线吗?是身上这件破了吗?不如就在这里,我帮你补补就好了。”

乔玉摇了摇头,将撕过地瓜皮的手抹了抹脸,雪白的脸颊上多了几道黑色痕迹,颇有些可笑,他拒绝道:“不用啦。我今天看到大皇子的衣裳也脱了线头,就想拿自己的衣服试试,再缝那一件,好不好?”

他说话时满是为了景砚的真心实意,连语调都与往常不同,而不是那些为了荣宠和权势卑躬屈膝伪装出的忠诚。

称心一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可真是好运气。”便转身去找针线了。

在他看来,乔玉确实是好运气。即使是生活再苦,在这宫中能和真心喜欢且相待的人在一起度日,已经是上天庇佑最大的福分了。

他是没有的。所以也没什么盼头,就这样不好不坏,怎么过都行。

乔玉拿了针线后,时候也不早了,称心送着他出去。没多久,领赏的众太监也都喜气洋洋地回来了,流鱼拿着应属于称心的那一份,同称心略说了些话,得了几块碎银子,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住在通铺,一个屋子挤满了八个太监,日日吵闹不休,不得安宁。

流鱼数了数自己攒了许久,藏得严实的身家,低头笑了笑,瞧着眼前欢喜的众人,心想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