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小玉,过来。”

乔玉本来就像是个小跟班似的跟在景砚的屁股后头,现在更是高高兴兴地蹿腾到了床边,也不用太子招呼,就没上没下地坐在了景砚旁边。

两个人贴得很近,几乎是面对着面,景砚都能瞧见乔玉刚刚胡乱擦脸时遗漏的眉眼,上头还站着水珠,亮晶晶地闪着光。

乔玉被景砚宠惯了,从入了东宫那天就没有规矩,景砚也不必他有规矩。

景砚一双凤眼半开半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乔玉仰着头也瞧不清他的神色,很想再贴近些,便将手撑在床上,努力抬起上半身,打算说些原先梗在喉咙里的安慰话。

只可惜乔玉一直不曾习武,手脚无力,支撑不到片刻就要向后倒去。

景砚忽然睁开眼,他扶住小玉摇摇欲坠的身体,细致地将小玉身上湿透了的外衣脱下来,挂在一旁帷帐的吊钩上,正往地上滴着水珠,问道:“小玉,你是怎么来的?”

他朝乔玉问话,凤眼微微上挑,唇角含笑,又沉静又妥帖,再温柔不过。

就如同往常他们在东宫里日日夜夜相对时一般。

乔玉晃着雪白的脚,又缩到了床沿上,把自己团成了个球,歪着脑袋朝景砚粲然一笑,慢慢地讲起了前几天的事。

景砚将左手搭在他纤瘦的后腰,往自己身边拢了拢,侧耳听着。

乔玉是在三天前的正午被禁卫军送入太监所的。那时候东宫已经被封锁了,没有皇帝亲下的御令,谁也不准进出。东宫里人心惶惶,有今年新挑选来的小宫女小內侍在角落里哭泣,忧心性命。乔玉去了趟小厨房,那里的柴火已经熄了,一个人也没有,灶台上只余一碟冷点心,他偷偷尝了一小块,虽然凉了,味道还是很好。他忍住想要再吃一口的冲动,咽了好多口口水,顺着走廊一路到了偏殿书房,景砚正坐在大开的窗户旁读书,有雨水飘落进来,一旁是皇后娘娘身边跟着的大太监周明德。

周明德用冷冷的目光审视着乔玉。

乔玉一贯有些怕他,可有太子在前,他就有了一个大靠山,他站直了背,心想自己什么人也不必害怕。

他知道今日的东宫有些不对劲,并不是休沐的日子,太傅却没有来教书。但乔玉对外头的事都浑不在意,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干系呢?

乔玉没有出声行礼,而是放轻脚步走了上去,因为个子矮,绕着路,踮起脚才拍到了景砚的后背,颇为舍不得地将手上的点心递了过去,包子似的小手上里还带着清晨饮下的牛乳的香甜,“殿下,您饿不饿,给您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