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大一会功夫,房宵就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过来了。三个人一只猫不大像话,连酒席都凑不满,又来了三个,气氛就立刻热络了起来。

尤其是房宵带着的这姑娘,叫穆晓兰,是他助理,二十多岁,打扮得挺像那么回事,往那一坐,敬这个让那个,一刻不带消停,简直是专门练出来地技能,一会就把气氛炒热了。

李伯庸冷眼旁观,发现杨玄跟她还真是挺强烈的对比。这位姓杨的姑娘基本素面朝天,一条牛仔裤一件随便挽起袖子的衬衫,坐穆晓兰旁边,看起来就像是个来蹭饭的大学生。别人不问她,她就不会主动开口,但是开口就不露怯,一旦需要她反应,她会反应得很得体,而且非常会避重就轻。

那种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气场,以及敷衍又不叫人感觉到的本事——李伯庸突然有种错觉,好像那坐着的不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姑娘,是个传说中高上高下,来去无踪的隐士高人似的。

他走了下神,就听见穆晓兰跟个八哥鸟似的,在一边脆生生地问:“这个是姐姐还是妹妹啊?”

杨玄笑了笑:“姐姐吧。”

“哎呀不可能,一看你就是刚毕业的那种小姑娘,”穆晓兰叽叽喳喳地说,“不化妆皮肤也好,唉,我们这种天天玩命加班,被电脑辐射熏陶的就不行了,没几年就一张老橘皮脸。”

房宵挑挑眉:“你听听,这叫什么话?那意思你老板我,和旁边坐着的这位你老板的老板,是一直在压榨你的青春美丽年华的地主老财啊?”

穆晓兰捂着嘴笑起来,一脸天真烂漫:“呸,看见漂亮姐姐太激动了,一不留神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漂亮姐姐陪一杯吧?”

杨玄二话也没有,不显得扭捏,然而也不显得很豪放,只是随手拿起旁边的酒瓶子,倒了一杯满的,端起来在穆晓兰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杯口略微低于对方。

李伯庸突然觉得……这个穆晓兰平时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怎么突然看起来有点上不得台面呢?哗众取宠得都有点二百五了。

一帮子都是生意人,很容易聊起市面上那点事,然而毕竟萍水相逢,交浅不大可能言深,聊得都是大面上的——什么国家又调了准备金啦,财政政策往哪倾斜了,未来什么玩意才是未来占领市场的啦。

房宵说:“对了,徐哥在深圳那边,平时跟香港来往也挺密切吧?前两天吧,我一个哥们儿,早年跑到那边去给资本主义打工了,这阵子正撺掇我出钱买一个什么债券,还说内地好多大银行、大机构都持有了,您正好在这,给参谋参谋。”

徐暨问:“什么债券?”

“据说是三五年到期,按时给利息,听着跟长期存款差不多,就是利息比银行给的高。”房宵笑了笑,“不过我总觉得没多大意思,那不跟存钱或者买国库券差不多么,有那个钱其实不如去买点黄金或者股票,还比较刺激一点。”

“哦。”徐暨想了想,明白了,“你说最近发的那个迷你债券吧?”

杨玄眼睛盯着桌面,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徐暨笑眯眯地瞥了她一眼:“这个现在在香港很火,据说马上要在新加坡跟台湾也发行,有很多银行代售点,我们也持有了一部分。你如果有闲钱,可以作为一项投资,不过我不建议你买太多,毕竟离得比较远,有些情况你可能也不大了解,投资还是应该考虑风险,谨慎抉择。”

“对对。”李伯庸插话,“电视里天天说,股市风险难测,投资者谨慎抉择。”

杨玄憋了半天,终于感觉憋不住了,忍不住问了一声:“迷你债券是……谁发的债?”

徐暨叹了口气:“你都不看新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