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无其事地从数学办公室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关好。

然后心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性别歧视,智商这东西要是没有,第二十三对染色体是YY的也不管用——是,男生有本事,你喜欢男生,祝你们全家都是男的!

板着一张优等生的标准面孔,目不斜视地走了。

中考假回来,很快就到了初二年级的期末考试,柳蓉却在考试前出了点小情况。

她属于典型的临时抱佛脚型,惯性做法就是政治地理历史生物四门课四本书,考前抽出四天的时间,一天背一本,她视觉记忆极好,一天下来,稍微拼一点,基本上能把整本书都给啃下来,仗着这个,历史考试拿过两次满分,地理从没低过97。

这回却因为考前感冒发烧的意外情况,没能把这四天拿出来。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屎盆子专往没准备的人头上扣,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天分有时候也是靠不住的,初二三班柳蓉向来第一的神话终于在这一次破灭了,成绩出来——她只考了年级第十七名,甚至不再是三班第一,郭帅终于如愿以偿,得了第一,并且超长发挥,第一次挤进年级前五名——虽然只是第五。

柳蓉爸妈当时就坐不住了,去找了班主任赵洪谈话,赵洪也摸不清怎么回事,只能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原因——比如柳蓉最近看漫画和闲书越来越猖獗了,每天上学放学都拿着那漫画杂志送的小袋子,里面装一大堆用不着的东西。

然后他越说越觉得像那么回事,最后还神神叨叨地来了一句:“我就看她最近状态不大好,可能也是一直第一,有点松懈了,有时候他们上课的时候,我从后门窗户一看,光看她背影,就知道她走神呢。”

柳蓉在一边低着头,脚尖互相碰着,心说您可真神哪,X光眼……

她心里十分反感,“第一”这个名字,伴着她大半初中生涯,几乎成了她的一部分,突然就离她而去,她想努力忽略于晓丽母鸭子似的聒噪地大声宣布“哎哟,这回郭班头第一”,努力表达着自己皮糙肉厚毫不在意成绩,不像郭帅那书呆子——

可她是在乎的,很可能比郭帅那书呆子还要在意。

这她看谁都不顺眼起来,包括仍在忧虑地分析着她成绩下降原因的赵洪。柳蓉暴躁地想,这是上学,又不是走钢丝,偶尔一次失手不是很正常,哪来那么多主客观原因?

赵洪喋喋不休:“偶然背后必然有其必然的原因……”

柳蓉用左脚的鞋尖踩着右脚,心说:“必然你个头。”

送走了柳蓉爸妈,赵洪又特意把她留下来单独谈话,他的态度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他太清楚这个年纪小姑娘,默不作声的表面下总有谁也摸不透的复杂的心思,生怕伤了她那小小的自尊心。

赵洪问:“柳蓉,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柳蓉摇摇头,心说感冒一次肯定不算困难。

“那是不是觉得,开学就初三了,压力大?”

柳蓉又摇摇头,心想,你们少找我谈几次话,我就没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