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捷鼻子一痒,也不知道怎么的,特配合地扭过头去打了个喷嚏出来,瓮声瓮气地说:“我吃口饭噎着了,还得饿死呢。”

莫匆眨眨眼睛,嘴角偷偷地扬起一点努力压抑着的笑意,转身进了厨房:“那就清淡点,我买了条鱼,鱼汤?”

“做你自己的吧,我不吃了。”安捷懒洋洋地往卧室走,鼻子塞得头晕,热伤风真是件作孽的事。经过厨房的时候,他不小心往里瞟了一眼,正看见莫匆拿着一把菜刀,以“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彪悍双手举着,咬牙切齿地往下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即使是正牌的“鱼肉”兄也是要扑腾一下的,加上滑不留手的鱼鳞,莫匆这一劈下去,刀刃正好从鱼身上滑开,差点陷在案板里,鱼身上被他砍了个大口子出来,血飚得那叫一个惨烈。

安捷不忍心得几乎想扭过脸去。莫匆回过头来,一脸尴尬加无辜,一边奋力把刀往外拔一边小声说:“我……第一次,呃……不知道这么滑……”

安捷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你们三个在家里除了吃素就是叫外卖吗?”

莫匆微微低下头,看着垂死挣扎并且不断冒着血泡泡的鱼,好像笑了一下,表情有点不对,轻轻地说:“家常便饭还是能凑合的,不过以前这种东西,都是我爸放假回家的时候才做……”

安捷一愣。

莫匆摇摇头:“算了,还是叫外卖吧,你想吃哪家……”

他话还没说完,安捷已经走进了厨房,按住要死不死的鱼,向他伸出手:“拿来。”

莫匆愣愣地看着他,安捷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菜刀,对着厨房门口点点下巴:“去洗手等着吃,别在这绊脚添乱。”

莫匆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一刀结果了那条终于挨到了自己归宿的鱼,在安捷转过身去忙碌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了那么一个不那么厚道的笑容。

事实证明,自己一个人多年的单身汉,为了维持基本人类生活,手艺还是很能看的。

这一桌有荤有素有汤有菜,莫匆跟屁虫似的跑前跑后端菜端饭。安捷想了想,觉得辛辛苦苦折腾出来的,即使没有胃口,一口不吃也有点亏本,于是也坐下来,给自己盛了碗汤,有一口每一口地喝。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餐具偶尔碰撞的声音和挂在墙上的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平静极了,夏日午后特有的慵懒和不慌不忙气氛蔓延开来。莫匆觉得身上的汗一下子都消失了,哪怕屋里并没有开空调。

他偷偷看着对面的人,安捷低低地垂着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胃口不好,吃东西很敷衍,半死不活数米粒似的……可是莫匆就是觉得,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这拖拖沓沓半死不活的安捷,有种眉目如画般的静止感觉,格外好看。

如果能一直这样,他想,哪怕默默相对。

不过可惜,这世界上总是不缺煞风景的人。莫匆从来没觉得安捷家客厅里的那破电话的动静那么讨人嫌,安捷听了一下来电显示报号,放下碗:“好像是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