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潭想道,我这是做了恶人么?

国占中观得星辰异象,知道大乾国运到了头,接下来必是天灾连着人祸、八方起义,到时候苦的难道不是天下百姓?为什么师兄拒不接那问天借国运的旨意呢?

这不是一己私欲啊。

碧潭自觉上对得起社稷,下对得起苍生,怎么师兄就不能理解呢?

还有无端……

听着半崖的意思,他约莫是早就谋划着脱离玄宗了,碧潭心中想道,是这山上谁对他不够好么?五年来,那孩子饮食起居没有人敢欠他一点,他小时候偷喝苦若的留风露,伤了身子,一到冬天夜里冷了,就容易咳嗽,他亲自开药,叫人小心熬好了送过去,还担心门下弟子有人对他不利,到如今,前掌门居处的守卫不曾撤下。

碧潭自语道:“你还要师叔怎么样呢?”

便是石头,这样揣在怀里,也要捂热了吧?

九鹿山上的动静,颜甄不可能不被惊动,他打发了一个侍从出去看了看,侍卫回来报道:“大人,不知出了什么事,瞧着像是在搜山呢,可要属下去碧潭真人那边打听打听是个怎么回事么?”

颜甄想了想,方才摇摇头:“不必。我们不过是做客罢了,这是别人的家事。”

说完,便低下头,就着灯光,披着衣服看剩下的半卷书了。

这一宿,不知多少人夜不成眠。

施无端没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能步步为营地想办法穿越过一个又一个关卡,挖空心思地躲避追兵。

一回头,九鹿山上灯火点点,四处都是拿着刀剑等着终结他性命的人。

下山的路是不能走的,恐怕通往苍云谷的路也被人死死地守住了,他只得攀着山岩,借着丛林隐藏自己,所幸虽然其他的功夫荒废五年,这小时候让道祖头疼万分的爬树上房的“猴子功”还能傍身。

这么大的一座九鹿山,按说抓一个人,可谓是大海捞针的,施无端又步步小心,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追踪的人反而越来越近了。

施无端顿住脚步,伏在一块山壁后面,皱了皱眉,想道,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追上来?难不成是我身上被人放了什么东西?

他心思转念,知道自己的脚程是万万不比上那些能御剑横空的“同门”们的,这样下去,不久就会被追上。施无端看了一眼蜷在他怀里的兔子精,便将它放在地上,轻轻推了它一把道:“我们缘分到这里了,你往后也不要再跟着我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