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沂一低头吻上他的嘴唇,这一回却不怎么温柔,强硬地掰开了长安的下巴,仿佛要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似的,来了个狂风扫落叶。

第58章

长安的眼神在那么一刻有些茫然,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华沂的衣领,似乎是出于本能想做点什么,然而本能给的指示实在有些虚无缥缈,他一时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愣是没能领会精神。

华沂却低下头——与方才的凶狠不同,他这一回无限温柔无限缠绵地亲了长安一下,黑黑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似乎与平时不一样,微妙得让人无从说出,却一下子撞进了长安的心里,叫他一瞬间明白过来——哦,原来方才他抓住华沂的领子,是想亲他一下。

欲望对于刚长成的男人来说就像是一层纱,总是痒,总是瘙不到痒处,直到有人将那一层纱撕下来,那时身体便会叫他自然而然地恍然大悟。

人们将那叫做“销魂蚀骨”,而一般情况下,男人的骨头软了,心自然也就跟着软了。

长安急促的喘息慢慢平息下去,一时没人说话,室内特殊的味道仿佛染上了一丝说不清的暧昧,而奇特的是,长安这种“眼大无神”之人竟然头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暗潮涌动的情愫,他不知所措,却又忍不住被它吸引。

长安的脸颊染上了一点血色,便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华沂随便扯过一块布,将手上的东西擦掉,看得连华沂那样厚的脸皮都有些挂不住,忍不住调笑道:“如何,这回知道做人的滋味了?”

如果说阿兰热烈的追求和身体的自然成长让长安有了一些懵懂,此时,他便是忽然大彻大悟了。身上先前着起的那团火慢慢熄灭,而暖意却慢慢地散进四肢百骸。

他身体从来不好,因而觉得有些累,却又不是筋疲力尽的那种累法,而仿佛是在阴雨绵绵的晚上,窝在火炉旁边的时候,那种眼睛自然而然要合上的舒适的疲惫。

长安忽然福至心灵一般地抓住了华沂的手。

华沂带着一点笑意看着他,等着听他能说出什么感言。

长安就垂下眼皮,露出被眼皮勾勒出的清晰好看的眼形,遮住了那过于纯粹的眼波,便更像是画上的人了。

这小牲口被顺毛摸了一番,果然不负华沂所望。

他用一种近乎是温柔而有些羞涩的语气,略微有些生硬笨拙、却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会对你好的。”

这显然已经达到了长安能说出来的情话的最高水平了。

华沂本来觉得自己听到他这样的话会想笑,然而真的听到了耳朵里,他却笑不出了。

他觉得那几个轻飘飘的字像是一串小锤子,在他的心上打了钉子,钉得很深,深到他不由自主地便相信了。

幼时他也曾父母双全过,然而毕竟年纪小,心智不全,以至于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多年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无比清晰地知道,这一刻是有人把他放在心上的,好像一根极细的线,把他和这海阔天空的苍茫人间连了起来,一刹那便戳破了他心头的血,叫他心里像是瞬间便爆发出了十座大山的地火,灿烂又热烈,灼灼纷纷,岩浆如同奔向东海的江河,横冲直撞地灌进了他的每一根血管中。

他本来打算得好好的,正好趁着今天也累了,暂时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先让这傻小子尝尝甜头,最好哄他个晕头转向,长此以往,晕头转向的时间长了,人自然就在他手里,任他摆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