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淑贵妃声音渐渐变大,甚至有些尖利,“皇上昨天还好好,怎么可能会脉象微弱?!”说完,便悲戚哭了起来,口中还不时叫着陛下。

敬贵妃虽不似淑贵妃那般,却也是红着眼眶,默默流着泪,不一会儿手中手绢便被泪水湿透了,可她却毫无所觉,只是站龙床旁边无声哭着。

庆德帝似乎听到一个尖利哭声,这个声音哭得他头疼,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便见一个身着桃红衣衫女人跪自己面前,他定睛看去,便看到淑贵妃露出喜色带着泪痕脸。他心头一动,张嘴便要说话时,却看到站床脚处垂着泪敬贵妃,她沉静红肿双眼正落自己身上,明明一个人也没有说,他却能感到她对自己担忧与牵挂,还有看到他醒来时喜悦。

他想坐起来说自己没事,才发现自己全身不能动弹,他想多说几句话,才发现自己连呼气都觉得困难,他转着眼珠,看看跪自己旁边衣衫精致讲究女人,又看看站床脚衣衫有些凌乱,就连头发也没有好好梳女人,良久后,闭了闭眼睛,从身上挤出一丝力气开口道:“宣大理寺田晋珂、户部尚书罗长青、丞相魏炆广、礼部尚书张竹成,禁卫军统领孙彰尤。”

就这么一句话,庆德帝说得是气喘吁吁,跪他面前淑贵妃手心渐渐发凉,她直觉告诉她,这个宠了她二十多年男人,可能就要离她而去了。她心里有些难过,却加焦急,这个男人是否还记得曾经承诺,是否会把皇位留给渊儿?

“皇上,您看看渊儿,他来看您了,”淑贵妃起身把贺渊拖到床边,有些焦急道,“您忘了吗,您曾经说要和渊儿一道去爬山,一道去骑马,这些您还没有做到呢,待您好了,一定要兑现这些承诺。”

庆德帝看着自己宠爱三儿子,他甚至为这个孩子换过尿片,洗过脚丫,也背着他床上玩过,眼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成为一个俊俏青年。

“父皇,”贺渊跪到庆德帝床前,眼眶发红道,“儿臣记得您说过每一句话,您些好起来吧。”

是了,那时候他说了不少话,甚至承诺过要让三儿子做下一任皇帝,可是这些年来,他也没有立他为太子,三儿性子太傲,他总想着等他再懂事一些才好,等到现,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

他有些浑浊视线越过贺渊肩头,看到沉默站几步外二儿子,这是韦氏给自己生孩子,他记得他功课好、规矩好、甚至孝顺,他也爱赏不少东西给这个儿子,别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个孩子小时候长得也是白白胖胖吧,他还记得当初韦氏抱着他,他对着自己伸手叫父皇样子。

孩子们都大了,可是他却老了。

“皇上,大人们都到了。“太监总管小声道。

“宣,”庆德帝收回视线,有气无力道。

田晋珂等人进了大殿后,便察觉到事情不对,待他们见到满面红光时,心头一个咯噔,纷纷跪了下来,“臣等见过皇上,见过皇后。”

庆德帝也不叫起,而是道:“上文房四宝。”

淑贵妃睁大眼睛看着太监们拿来文房四宝,她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一颗心几乎已经提到嗓子眼上。

“朕念,田卿家写,你们都听着。”庆德帝视线缓缓扫过屋内众人,终落到角落里捂着嘴,明明哭得已经喘不过气,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敬贵妃身上,他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眼中已经是坚定之意。

贺渊见到父皇这个眼神,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忍不住开口道:“父皇曾经说话,还算吗?”

庆德帝看了他一眼,微微移开视线,喘了几口气:“朕自登基以来,对内无治国之功,对外无扩疆之能,然有子者……珩,生而敏慧,心思纯善,齐家修身,有先帝之德,朕再三思之,唯有此子有治世之能,遂传位于皇二子珩,择吉日可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