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国天子,竟沦落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大限之期将至矣!

帷幔落下,老皇帝艰难地张了张嘴,带着‘咯咯’的杂音暗哑道:“老三……结党……营私,纵容……外戚,今日起……废……其太子……之位,另立……允王……”

因殿内安静,尽管这声音弱到一掐即断,但所有人还是听清了。

朱文煜瞪了愣神的姜颜一眼,阴郁道:“还不写?”

姜颜回神,润了润笔,心想为今之计,也只有在正文前多写几句废话拖延拖延时间了。

谁知一句‘朕染疾不起’还未写完,便听见殿外有脚步声沉稳靠近,接着,有番子匆匆来报:“殿下,太子和北镇抚司的人来了!”

闻言,姜颜笔尖一顿,一颗心总算放回肚里,长松了一口气。

朱文煜的神色明显变了变,焦虑起来,催促姜颜和大学士们道:“快写!”又喝令东厂道,“就说病重,不方便见太子!”

“二皇兄何意?既是父皇龙体欠安,我这做太子的,便更要服侍左右了。”说话间,朱文礼一身深紫色的圆领常服跨入殿门,迎着灯火朝朱文煜浅浅一笑。

而他身后,跟着蔡岐和苻离及锦衣卫众人。

见状,东厂番子下意识拔刀围拢,而苻离等人亦是摆出防备的姿势,双方对峙,谁也不肯让谁。

“太子,你身为东宫储君,怎可纵容外臣带刀入殿?”朱文煜倒打一耙,喝道,“你这是要造反吗!”

朱文礼不疾不徐地扫视周围拔刀的番子一眼,温声道:“我既是东宫太子,便要负责宫内安全,夜巡乃是常态,只是如今这情况,带刀入殿意图造反的,怕是另有其人呢。”

朱文煜哑口无言。

气氛一触即发之际,龙床上的老皇帝颤巍巍伸了伸手,拼尽全力道:“立……允王……”

朱文礼听到了这三个字,原本温和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凄凉。他望向帷幔之后,复杂的神色中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悲哀,不知在想什么。

姜颜简直想不明白,这皇帝到底在盘算什么?允王暴虐贪玩,而太子一向兢兢业业,他为何非得弃太子而选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