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彰死了,线索中断,我实在不忍再受丈夫的迁怒,只好来找你。”顾珍珠面色不太好,眼底一圈乌青,恳求道,“我差人往你家中递了拜帖,可屡屡不见回音,便冒险来这等候……”

见姜颜面色一变,顾珍珠忙道:“你放心,我差人做事十分谨慎,不会让外人查出端倪。”

顾珍珠沉不住气,果然只适合在后宅舞文弄墨、勾心斗角,难成大事。和这样的人合作着实危险,姜颜叹了声,决定再信她最后一次,“这三年内,大同府有数万石白糖流入境外,私商皆为滁州人,多半与大理寺私盐一案有关……至于怎么说服孟大人查案,就看你的了。”

“你确定此事与大理寺贩卖私盐有关?”顾珍珠焦灼道。

“不确定。”姜颜撑着雨伞,平静道,“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条线索。”

闪电撕破阴沉的云墨,雷声轰鸣,震天动地。

狂风骤雨中,苻离关上文华殿门,将雨声隔绝在外。

朱文礼坐在棋盘边,正拧眉审读手中的供书。而未来的准太子妃邬苏月则坐在另一侧,指尖捻着一颗白玉棋子,做苦思状。

“苻离,这事你如何看?”朱文礼合上带血的供书,问道。

苻离站在一旁,下意识望了眼自顾自玩乐的邬苏月。

朱文礼会意,解释道:“邬二姑娘和邬家都是我的人,不必回避。”

“大理寺卿是谁的党羽,殿下不会不知。此事若彻查,势必牵连到皇后娘娘的母家和薛家。”又是闪电劈过,将屋内照得煞白,苻离一字一句沉稳道,“薛家尾大不掉,除还是不除,殿下该做决定了。”

“杀!”邬苏月忽的一喜,吧嗒一声果决落子,毫不留情地绞杀黑龙。

朱文礼的视线落回棋盘上,只见白子合围,将黑龙尽数绞死,不由摇头苦笑道:“我输了。”

“这盘棋输了不要紧,朝堂的棋局却不能再举棋不定了,否则必输无疑。”邬苏月手撑在身后,双腿伸直,脚尖不断合拢又分开,坐姿不羁道,“朝中年年有新鲜人才涌进,此消彼长,何惧没有左臂右膀、肱股之臣?一个只会伤天害理的士族便如同身上的刀伤腐肉,如若不连皮带肉地削去,它迟早会危及性命。对殿下而言,薛家便是那恶臭生蛆的腐肉,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闻言,朱文礼和苻离俱是扭头望向她。

“怎么?”邬苏月不惧反笑,稚嫩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大胆张扬,挑眉问道,“后宫不得议政,你们是要绑我还是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