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来仪亭中的风实在是太大,坐在里头多半要受寒,苻离担心姜颜的身体,便临时折道租了一艘乌篷船,牵着姜颜的手将她引入船篷中。

两人也不划桨,只任凭渔船在湖中缓缓飘荡。篷中有小火炉,倒也还暖和,姜颜递给苻离一坛酒,问道:“听说你要升官儿啦?”

苻离放下佩刀随性而坐,平静道:“最终如何,须得明年考核功绩之后定论。”

“既是有这个风声,多半十拿九稳了。”姜颜与苻离一碰酒坛,笑吟吟道,“提前贺你升迁!”

“也贺你来年春闱高中,杏榜提名。”苻离回砰酒坛,拔去红布包裹的软木酒塞,仰首痛饮了一口。

其实姜颜很喜欢苻离饮酒的姿势,一身武袍英姿飒爽,仰首时下颌连着滚动的喉结形成诱人的曲线,像个浪荡江湖的年轻侠客,说不出的英气。姜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戏谑般道:“约莫是做官的原因,你近来说话越发好听。不过话说回来,按照你这般升迁的速度,兴许再过两年便能胜任镇抚使了。”

“现今官职还小,上头又知晓我与太子亲近,自然会升得快些。”苻离说不出是谦虚还是不甚在意,清冷道,“以后官职越大,便越难爬。”

姜颜饮了一口气,砸吧砸吧品味一番,眯着眼说:“这酒颇为甘甜。”

苻离见了,忙按住她灌酒的手道:“这酒后劲足,慢些喝。”

“放心,我酒量很好的。”姜颜颇为自信道,“以前和阿爹喝高粱酒,我也未曾输过。”

苻离将信将疑。

半个时辰后。

湖面几只水鸟飞过,簌簌的落雪声中,姜颜面色桃红,双目游离,眼尾一点艳色,一本正经地指着乌篷船外的湖面道:“苻离,这里面有鱼你知道么?”

苻离无言半晌,伸手去夺她的酒坛,平静道:“你醉了。”

姜颜死死地抱着酒坛,扭过身子道:“你不信,我这就跳下去给你捉两条。一条红烧,一条清蒸!”

苻离生怕这醉猫真会跳入冰冷刺骨的冬水中,忙倾身按住她道:“小船不稳,别乱来!”

“水中不只有鱼,还有月亮!”姜颜挣开苻离的手,执意起身,“我给你捞上来,送你做礼物如何?”

她说这话时,眼眸中满是意气风发的笑意,就像是天上星辰的光辉落在她的眼中。只需她用这样的眼睛望着,苻离哪里还顾得上天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