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日,姜颜是不屑于去吃蟹的,拆蟹工作繁琐冗长不说,蟹肉还少,倒不如去买现成的蟹黄包划算。不过想想,秋日不吃蟹饮酒,总觉得少了几分风雅情趣,便约了苻离在秦淮河的画舫上吃新鲜捕来的大蟹。

一盘清蒸的大蟹,点缀着几朵紫菊,姜颜掰了半块蟹在嘴里吮着,眼巴巴看着苻离用‘蟹八件’将蟹腿、蟹身里的肉一点点搜罗出来,不禁佩服道:“我吃蟹都是囫囵吞枣,将蟹腿嚼吧嚼吧便吐了,可没你这样的耐心。”

说完,就见苻离放下拆蟹的银质小叉,取了湿棉布一根根拭净手指,这才将那堆满了蟹肉和黄的蟹壳推至姜颜面前,道:“若不是为了陪你,我也没耐心拆蟹。”

姜颜望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蟹肉,心中一暖,问道:“你不喜欢吃蟹?”

“从前不喜欢。”顿了顿,苻离斟了一杯酒饮尽,又道,“有你在,便也尚可。”

姜颜噗嗤一笑,坦然拿起那堆满了肉的蟹壳,淋上些许蘸料,道:“多谢多谢,我权当是你夸我了。”

两人插科打诨地闹着,吃完蟹已是申时,苻离还赶着回北镇抚司交接值夜,便先行送姜颜回国子监。

临别前,苻离对姜颜道:“放榜后,你再待在国子监多有不便,我为你在长安街旁寻了一处干净的房舍,年底过来你便可以搬进去。”

姜颜回忆了一番,“长安街……那不是你住的地方么?”

苻离倒是坦然,承认道:“与我隔街相望。”

“我说小苻大人,你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有心思琢磨这些呢?”姜颜一想起将来两人隔街相望、毗邻而居的情景,就止不住好笑,捂着肚子道,“你买的房?”

“租赁。是我同僚的旧房,已经翻新过。”苻离道,“以后你殿试入仕,礼部自会分给你房舍,无需再买。”

也是,应天府的房舍价格很高,以苻离现在的境况不一定能买得起。

想了想,姜颜道:“来年我会自己寻去处,不用你费心。总是劳你做这做那的,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知道就好。”苻离望着她正色道,“欠下的,等你以后过了门再慢慢还。”

“你还是去准备你的聘礼罢。”姜颜乜了他一眼,转身朝国子监大门走去,优哉游哉道,“以后若我官衔在你之上,指不定是谁欠谁呢。”

身后,苻离抱刀而站,逆着午后的斜阳轻勾嘴角,笑意稍纵即逝。

姜颜穿着一袭杏色的束袖,身后红枫飘落如火,刚进门便见荀司业亲自端着茶托,从回廊另一端走来。

姜颜立刻站立一旁,笑着朝荀司业拱手问好:“荀司业!”

见姜颜归来,荀司业明显松了口气,朝她颔首,示意她过来,“姜颜,你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