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姜颜面色略微苍白,眸中拉着血丝,“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薛睿手里有无用过的流金墨。若他做贼心虚毁灭了证据,便查查今年新流入应天府的流金墨购买名单上面,有无薛家相关的买卖。”

她分析得实在是太过冷静清晰,牵扯出的不仅是一桩凶案那般简单。薛家势力割据朝堂一半,在场数人的脸色皆是变了变,几乎能预见到未来将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亦或是,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来人,即刻将此事上报指挥使大人。其余人等,随我去平津侯府一趟。”说罢,蔡岐又望向姜颜,眼里有挣扎之色,半晌才低沉道,“姜颜,你先下去休息,让苻离陪着你。”

姜颜没动,只反问道:“蔡抚使不发逮捕令?”

“此案关系重大,我需禀告上级方可行动。”蔡岐道,“不过你放心,我自会竭力惩凶扬善,还你们一个公道。”

“我要听审,要亲眼见你们缉凶归案。”姜颜毫不示弱,目光倔强,“还有,那封信为何会出现在阿玉房中?高墙大院,男子无法涉足女舍,所以必定有女子为薛睿传信,须得一并查出来!”

她甚至能想象薛家兄妹是如何沆瀣一气残害阮玉!是垂涎阮玉美色,还是记恨那日痛斥驳了他们兄妹脸面?

“姜颜,不可造次!”这次发话的是冯祭酒。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示意姜颜道,“查案的事交给锦衣卫,你且退下,去看看阮玉的伤势。”

姜颜依旧站着不动,可眼里的恨意却是动摇了几分。

冯祭酒自然看得出,阮玉便是她此时的软肋。

“我想那位姑娘,此时最需要你在她身边陪伴。”蔡岐放缓声音,又朝外轻喝,“苻离,带她下去休息。”

门吱呀一声打开,苻离几乎立即闪身进来,抱拳道:“是。”

姜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随着苻离出门的。广业堂后的花苑中,她坐在石凳上,紧张松懈过后,一夜未眠的疲乏和痛楚相继涌上,令她的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

阳光刺目却没有温度,她还记得那日阮玉在这里痛斥薛家兄妹的模样,那样生动,那样勇敢,不过才过了几日,怎的就天翻地覆变成了如今境地……

是她错了罢,她不该让阮玉出头的。

苻离不知从何处寻了木质托盘过来,上头放着酱肉、小炒并一碗温热的小米粥。他亦是一夜未眠,眼中却不见疲惫,只有难以掩饰的心疼,拨开头顶垂下的紫薇花枝走过来,在姜颜身边坐下,低声道:“吃点东西。”

他哄得生涩,姜颜恍若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