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他恍然想起已经要放假归家了,即便姜颜愿意随他去看,也等不到花开的时候。

姜颜知道他未说完的半句是什么,眸色微动,笑着说,“过了今日,下次再见就得是明年开春,可惜,我见不到应天府的寒梅开花了。”未等苻离开口,她收回视线道,“其实,有几句憋在我心中许久,一直想问你。”

苻离侧首看她,道:“你想问什么。”

姜颜合拢书卷,直视苻离清冷的眸子问道:“长辈为你我订下的那桩婚约,你待如何处置?”

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苻离垂下眼沉吟很久,袖中的五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才云淡风轻道:“我尊重你的意思。”

他装作不在意地开口,实则用眼神打量姜颜的反应。

姜颜漫不经心道:“退婚?”

话音刚落,收获苻离带着怒意的眼刀一枚。

“你瞪我作甚?”姜颜也挑着眉毛回瞪他,“玉可是你亲手丢的,信物都没了,用什么娶我?”

苻离又变了脸色,显出几分勉强的样子,冷嗤道:“不过是祖父之命,让你捡了便宜。”

“这便宜,我可以不捡。”

“此话何意?”

面对苻离的质问,姜颜深思熟虑一番,才提议道:“婚姻并非儿戏,若你我都觉得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或许做宿敌做同窗都比做夫妻好,过几日回了兖州我便央求爹爹出面,解了两家婚约,以免误了彼此前程。”

“你休想!”苻离眸色一寒,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明显不悦。

见他如此反应,姜颜反而笑了,雪霁后的阳光落在她的眼里,成了一片通透的琥珀色。她问:“不是有缘无分,又不想解约,那你喜欢我?”

那一瞬,空气凝固,时光静止,苻离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住,捏住命脉,呼吸不得。

“姜颜,你……”只说了几个字,他便猛然止住了话头,微微侧首不再看她,唯有耳尖上一抹轻红如梅花映雪。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深吸一口气望向姜颜,淡色的薄唇张了张,一句话滚到了嘴边,开口却变成了一句,“你胡说!”

姜颜也觉得自己在胡诌。

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到底太过年少,冲动,悸动,却又患得患失。何况,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无数理不清的难题,此时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未免太早了些,连她自个儿都没做好准备,若是苻离承认喜欢,想必无措的反而该是她了。

思及此,姜颜忽然问道:“苻离,你可有想过我们有朝一日真成了亲,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