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上了石阶才发现典籍楼门窗半开,显然是有人捷足先登。

冯祭酒定了规矩,国子监内男女学生不得私下相处。姜颜想着先推门看上一眼,若里头是个姑娘,她便进去;若是个男子,她便退出。

伸出一根手指头将门缝戳开,姜颜伸出一颗脑袋朝里头望了望,只见里头光线昏暗,如淡墨晕染的暗色中,唯有一盏油灯影影绰绰,在地上投出一圈暖黄的光晕,而光晕之中,盘腿坐着一名背脊挺拔的少年。

听到门开的‘吱呀’声,少年微微侧首,冷淡自矜的眸中倒映着一豆灯火,瞥向探头探脑的姜颜。

见是熟人,姜颜站直了身子,笑吟吟一颔首:“好巧,苻大公子也来借书?”

苻离没说话,只是整理好桌上凌乱的书卷起身,背映着排排幽深的书柜和盘旋的木楼梯,走出了一股少年游侠的沉稳英气。

有时候,连姜颜都觉得他是天生的武将。她道:“你不必起身,我这便走了,不打扰你。”

苻离看了她的脱了痂的细嫩指尖一眼,平淡道:“我看完了。”

两人于门口错身,姜颜又唤住他:“前日我被罚站,可是你替我向司业辩解?”

苻离脚步不停,不置可否。

姜颜道:“不管怎样,先谢过你。”

苻离总算停住脚步。他挺身站于阶前,隔着檐下间或滴落的水珠,微微抬起下颌望着姜颜,“若那日岑司业冤枉的是旁人,我亦会前去解释,并非专为你一人如此。”

顿了顿,他又肃然地补上一句:“你切莫多想。”

姜颜一脸莫名,反问道:“我能多想什么?”

苻离望着她,嗤了句:“如此最好。”

一眨眼到了五月上旬,思过墙边的几株桃花开了又谢,绿油油的枝叶中长出了许多毛茸茸的青桃儿,上课时闻着毛桃儿青涩的香气,听着窗外簌簌的竹涛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