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离。

皇后端详着苻离干净潇洒的答卷,颔首夸赞道:“前三甲皆是文采斐然,但依本宫所见,唯有苻首辅长子苻离所作之文一气呵成、见解独到,颇有魏晋风骨,深得我心。”

苻离起身拜谢,惹得众人艳羡不已。

姜颜乜着眼看他。她本不在乎成败,可若让这么个无礼的小子凌驾于自己之上,她是不服、且不愿认输的。

前三甲竟全是男学生,几个自恃清高的女学生已有些泄气了,尤其是薛晚晴——张皇后的外甥女。此次考校她成竹在胸,以为凭借着皇后是自己姨母的这层关系,最少也能拿个前三甲,可谁知连三甲的边都没挨上,泯然众人矣。

薛晚晴心高气傲,低头羞红了脸,不敢抬眼看皇后。

接着,又见皇后拿起一张卷子,笑道:“不过姜颜的文章倒也别致,百余份答卷唯有她的独辟蹊径,仿老庄之风,以物喻人,反例证道。”

这下,换苻离乜眼看她了,眼神中流转的是与她如出一辙的少年傲气。

姜颜再次成了众人的焦点,只好乖乖出列跪拜,诚然道:“娘娘谬赞,学生惶恐。”

自己几斤几两,姜颜还是晓得的。她思维跳脱、不拘礼节,写出来的文章新颖,却不标准。

果然岑冀执着戒尺冷哼一声,一板一眼道:“形式散乱,韵律全无,妄自杜撰,骈非骈散非散,算不得佳作!”

见被岑司业批得体无完肤,那些原本嫉妒她的,又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姜颜倒毫不在意,依旧笑吟吟地朝岑冀躬身:“司业教训的是,学生谨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颜礼数周全,岑司业只好默默将一大筐批-斗之言咽回腹中,干瞪眼。

皇后笑了声,搭着女官的臂弯起身,凤袍肃穆,彰显一个帝国的泱泱气魄,诚恳道:“不懂规矩可以学,还要有劳诸爱卿一视同仁,训导从严,替本宫教好这群姑娘们。”临行前,又告诫女学生们,“认真学,若有松懈不服管教之人,当驱逐出监,永不得回!”

众人再拜,恭送皇后。

一波三折的开学礼到此告一段落,众生收拾好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一摆放齐整,起身与司业们拜别,又与领座同窗作揖道别,这才三三两两结伴散去,安静了一整日的国子学里总算传来了些许笑声。

一出门摆脱岑司业的视线,阮玉长吁了一口气,转而拉住姜颜的手软声软语道:“阿颜,她们都去会馔堂领取被褥和衣物了,我们也去罢!”

“好……”一句话还未说完,姜颜便在廊下看见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