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苻离眉头一蹙,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那青缨串着的半块玉环仿佛生了刺,硌得他浑身难受,连带着目光也清冷了几分。

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一直是苻离心中的一根刺,是他胸口下的一块逆鳞,触不得的。苻离生性孤傲,知心友人不多,魏惊鸿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身负婚约秘密的人。

苻离抬手将衣领提高了些,严严实实地盖住那段青绳,使它不再露出半点痕迹,咬牙道:“也多亏揭我旧痛的人是你,若是换了旁人,我非当场将他剁碎了喂狗不可!”

眼见着苻离要发作,魏惊鸿见好就收,忙不迭安抚道:“当年你爷爷定国公受累卷入夺嫡的凶险,落难兖州,幸得兖州姜家秀才相救才免于遭难,为报恩 ,国公爷断玉为信定下婚约。可国公爷毕竟已于三年前仙逝,姜家与你苻家又从未有任何往来,兴许他们早忘了婚约之事呢!看开点嘛!”

说罢,又小声嘀咕:“再者,我替你打听过了,听说姜家小娘子容貌绮丽,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呢,即便她来应天府真是存了攀高枝的心,你娶她也不算亏!”

风吹落花瓣,苻离已无心再继续这个话题,冷冷丢下一句:“娶妻娶贤不娶艳,不安分的女子我不喜欢,你若觉得不亏,便替我娶了去。”话音未落,人已转过回廊而去。

魏惊鸿哈哈大笑:“若那姜小娘子真有闭月羞花之貌,我娶了倒也无妨!只是将来你莫要后悔!”

苻离哼了声。他对姜家姑娘并无好感,缘由有三。

近十年来朝堂分两派:以苻家为首的保守派和以皇后为首的革新派,未料姜家入仕后反成了革新派成员,与苻家成了是水火不容的政敌,此乃其一;姜家独女姜颜虽有几分才气,却容貌风流、不遵礼教,素喜招蜂惹蝶,早有‘祸水’之名,此乃其二;苻离虽出生在礼教严苛的家族,却生性叛逆,不愿遵循长辈的遗愿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成亲,此乃其三。

如今两家政见对立,苻家又一向重诺,想悔婚都不成,当真是骑虎难下。

“宿敌就是宿敌,自当水火不容。”若不是答应过爷爷,苻离连脖子上挂着的那半块玉都不想留。

如此想着,他拐过长廊,穿过中庭,进了国子学馆的大门。

魏惊鸿跟在身侧,用扇子指了指他手中的剑:“又带剑入国子监?监生不得佩戴兵刃,听闻岑司业今日被一个新来的女学生冒犯了,正在气头上呢!你可别在这时候招惹他,当心受罚。”

“他不会罚。”苻离倒是笃定。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