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生了,有女儿一个便已足以。”沈玹将孩子放在摇篮中安睡,这才重新回到榻上拥住萧长宁,在她耳畔低语,“那样的痛,我舍不得你再受第二次。”

萧长宁骂他‘傻子’,心里却甜蜜无比。

两人正腻歪着,门外方无镜的声音响起,带着少有的凝重道:“厂督,苏棋抓到了,可要立即审讯?”

萧长宁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苏棋’是谁。她问沈玹:“那个以良弓贿赂你的人?”

沈玹点点头,眉眼中的温情渐渐退为冷静。他摩挲着萧长宁的脸颊,歉意道:“等我一会儿。”

萧长宁向来不干预他的公务,便豁达道:“你去吧,我再睡会儿。”

沈玹在她额上一吻,这才沉着脸出了门。

苏棋果然被关在东厂牢狱之中,沈玹隔着幽暗的铁栅栏审视他,只看得见他穿着干干净净的锦缎绸衣,身形年轻清隽,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模样。

见到沈玹到来,黑暗深处的苏棋僵立了许久,这才缓缓挪动步伐,朝沈玹走来。

沈玹拧了拧眉,冷声质问:“你送本督的那张弓花纹繁复,唯青州周家独有,你究竟是从何得来?”

方无镜在一旁威吓:“说!否则弄死你!”

苏棋似乎被吓到了,脚步一顿,许久才继续迈动步伐,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

他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钧之重,走得十分艰难,等到黑暗的阴影从他身上一点一点褪去,露出一张年轻秀气的脸来,沈玹不禁微怔。

那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容,陌生且温和,却满脸是泪,就那么睁着一双湿红的眼睛,隔着铁栅栏望着沈玹。

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眼神?沈玹形容不出。

他只知道自己看着苏棋的眼睛时,胸腔没由来闷疼,像是揭去血痂,露出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口,过往的记忆喷涌而出,在他脑中交叠闪现。

良久,苏棋含着泪绽开一抹笑容,扶着栅栏轻声道:“哥……”

霎时,沈玹的瞳仁猛然一缩。

……

孩子百日宴那天,刚巧是越瑶和温陵音成婚的日子,双喜临门。不过,那两人磕磕绊绊许久,总算是修成了正果,萧长宁也是挺为他们开心的,虽然因为女儿的缘故没有亲自参加婚宴,却是送去了一份极大的厚礼,以示祝福。

三年后,萧长宁再次怀孕了。

那时永乐郡主已是满院子疯跑的年纪,被东厂四大役长宠坏了,横行东厂无人敢拦,连林欢叔叔的东西也敢抢着吃。萧长宁坐在院中,望着女儿跨在吴有福脖子上当马儿骑,不禁乐了,伸手拉了拉沈玹的袖子,问道:“孩子即将有弟弟或妹妹了,怎么最不开心的反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