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玹盯了她许久,眸中映着窗外的烟火,明暗不定。萧长宁有些莫名,被他盯得发慌,以为他不同意,便低下头闷声搅弄汤水。

下一刻,一只白白胖胖的元宵落入自己碗中。

萧长宁讶然,顺着那只骨节分明、青筋浮现的手掌朝上望去,望进沈玹难得温柔的眼波中。

“就这一个,再多就没有了。”沈玹说,“你儿时受过寒,吃多了对胃不好。”

萧长宁由阴转晴,喜笑颜开道:“我不要红糖馅的,想吃山楂馅,酸酸的健脾。”

沈玹并未多言,只好又耐心地给她舀了一只山楂馅的。

吴有福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呵呵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方无镜和蒋射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动作,望着上席那对你侬我侬的璧人,满脸意味深长。

吴有福率先开口,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元宵格外甜哪?”

方无镜点头:“万分觉得!”

蒋射点头:“嗯。”

林欢将碗中最后一颗汤圆吞下,砸吧着嘴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还好啊,跟往年一样吧……唔,还有吗?我没吃饱。”

方无镜翘着优雅的兰花指弹了弹林欢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这瓜娃子!”

吴有福呵呵一笑,慈眉善目道:“走,出去赏花灯去。”

林欢抱着碗皱眉:“不要!我没吃饱。”

“走了,上街买糖葫芦你吃!”方无镜将他拽起,强行带出大厅,念叨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么没眼力见,别说是娶媳妇了,迟早有一天要被厂督逐出东厂!”

蒋射也起身,朝沈玹和萧长宁点点头,便跟随他们出去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萧长宁觉得自己在看戏似的,不由噗嗤一声乐了,对沈玹道:“你知道么?我刚嫁入东厂的第二天,不小心误入议事堂,听见你们在议论什么毒啊药啊,还有剥皮剔骨之类,吓得我一天没能吃饭,那时真是怕极了,谁知接触深了才知道你们并非传言中那般三头六臂、狰狞残暴,全是人言可畏。”

沈玹静静地听着,明知故问道:“最怕谁?”

萧长宁笑了声,将脑袋搁在他肩头道:“最怕你。”

沈玹挑起眉毛,一只手换上她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道:“现在呢?”

“现在啊,”萧长宁顺势亲了亲他的嘴角,那样冷硬的一个人,嘴唇却是柔软的。萧长宁笑着说,“现在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