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玹拧眉沉思。

门外的方无镜道:“厂督,让长公主出面确实要委婉妥当些。”

思索再三,沈玹这才点头,狭长的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魂儿吸进去,沉声道:“臣亲自送殿下入宫。”

萧长宁大力点头,如稚童般眯着眼睛笑道:“如若本宫平安带回玉蔻,你可要记得奖赏本宫!”

萧长宁是铁了心要得到沈玹的奖赏的。

在来养心殿的路上她便想好了对策:佯装吃醋,赶走玉蔻,实则是助她逃离萧桓的审讯,离开宫越远越好。

不过,萧桓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软蛋了。他在太后的淫威之下挣扎多年,别的没有学到,论城府和心计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也不知这拙劣的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能否成功瞒住……

即便瞒不住,那就赌一把罢,就赌在萧桓心中,自己这个亲姐姐是否还有一丝分量。

万幸,萧长宁赌对了。

养心殿的偏殿中,鼎炉焚香,炭盆上的茶壶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给静谧诡谲的室内增添了些许活气。

萧桓望着嘴角含笑的萧长宁,半晌,终是轻叹一声:“阿姐,你来见朕,怕不是祝寿这么简单吧?”

萧长宁缓缓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来,缓缓抬臂,从缀着兔绒的袖子中伸出一只皓如霜雪的柔荑素手来。在萧桓微微怔愣的目光中,萧长宁伸手捏了捏天子的脸颊,将少年一边白皙的面容拉扯变形。

“阿姐……”被扯住了脸颊,萧桓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你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萧长宁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他的腮帮,凉凉哼道,“本宫只是想看看皇上这张柔弱天真的面具下,藏着一副怎样的面孔?”

萧桓似是茫然,委屈道:“阿姐,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桓儿,本宫都知道了。”萧长宁敛了笑意,缓缓坐直身子,盯着对面这个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弟弟,淡淡道:“皇上当初将本宫当做结盟的筹码送给沈玹时,可是一点迟疑都不曾有过啊!如此铁腕手段,非常人能及,就不必哭哭啼啼地做戏给我看了。”

萧桓眸色一闪,怔愣了片刻。他脸上的委屈与柔弱渐渐散去,露出一个少年人应有的清朗来。

他张了张唇,复又闭上,而后才低声道:“沈玹……都告诉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