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这是有辱斯文!”毛一荣气得脸色涨红。

魏云清故作疑惑道:“毛大人,这哪是有辱斯文呢?她们可是对几位大人的风姿极为敬仰,想一睹风采,求到了我这儿,我想着诸位大人并非气量小之人,推脱不得无奈之下才同意她们一道过来的。”

帘子后庄妃轻轻哼了一声,表情不屑。其余妃子也是面色古怪。明明是皇贵妃非要把她们拉来的好吗,说什么“实践出真知”,她这信口雌黄的能力实在是个中翘楚啊!

“内阁议事乃是严肃之事,涉及机密,又岂容这些后宫女子随意探听!”毛一荣怒道。

魏云清笑道:“我不也是后宫女子么?怎么,毛大人准备把我赶出去?”

毛一荣不吭声了。他们之前不就是想逼她走么?结果皇帝不配合,她自己也不知怎么的拉拢到了钦天监那些一向顽固不化的官员,最终他们也没能如愿,反倒是给了她名正言顺的借口参与内阁议事。什么狗屁瑞星,简直是胡扯!

想到那个对魏云清“包庇纵容”的小皇帝,毛一荣心中便是一阵无力,斗志瞬间消散开去,默认了后宫那些女人出现在这儿的事。

毛一荣偃旗息鼓了,其他辅臣们便也不再做声,他们知道没用。若他们坚持不让那些女人留在这儿,恐怕又会跟皇贵妃闹起来,接着是罢工,然后她再想出点什么法子来,然后他们被逼无奈又要顺着她给出的台阶回来——不如一开始就当没看到她们算了,瞧瞧,这不是有帘子挡着呢吗?

其实内阁诸位辅臣们如今这么快就妥协回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魏云清并非奸妃。若她是个贪赃枉法,任用私人之人,就算她利用吴尚文来制造舆论优势,他们也不可能就此妥协——当然,若她用他们的身家性命威胁他们的话又是另一回事了。事实是,她在的这段时间,内阁处理政事的效率都高多了,她不会对政事发表无理取闹的意见,而且在处理争端上竟难得做到了一碗水端平,谁有理听谁的,也不总是偏袒任何一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在的时候,他们在处理政事上真是觉得身心舒坦,不管他们的政见有没有得到支持,好歹事情落地了,悬而未决总是令人揪心的。也因此,当初他们直到御史上书弹劾才意识到她这个女人执政的不对;也因此,如今他们回来得也痛快。

——反正啊,这是杨家的江山,皇帝陛下都不管了,要他们操这个心做什么?

见内阁众位大臣都没再表示反对,魏云清心情好了,笑道:“还有一事。”

她这话一出,内阁诸位大人都绷紧了神经,也不知她又要弄出些什么样的幺蛾子。

“那一日,都察院佥都御史刑守道邢大人说,要开办女子书院,好让男女比比看,是否女人也有与男人相较的能耐,我觉着这提议不错,皇上也认可,因此我想请各位大人想想看,该如何在全国范围内开办推广这女子书院。”魏云清笑眯眯地说着,直接借用了刑守道的名号,给他栽了个赃。

那一日内阁几位大人都不在,可他们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那天发生的事他们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对于所谓的“刑守道提出开办女子书院”一事自然清楚乃是胡说,刑守道根本不可能那么说的。

只是如今跟魏云清争这个并无意义,他们是决计不会同意全国推广什么女子书院的——女子哪里能跟男子相提并论?女子本该温柔贤惠,在家相夫教子,若一个个都读书去了,那家中诸事要谁来做?

以魏云清为代表的后宫女子如今要参政议政,他们也就认了,毕竟皇家嘛,惯会出幺蛾子,然而让全国女子效仿,却是万万不行的!

“娘娘,这并不可行!”毛一荣立刻又生龙活虎地回道,“女子若想读书,请几个教习先生便罢了,却不可抛头露面到书院去读书!”

“为何?”魏云清道,“你们不是一直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相当鄙夷的么?让女子读书,多长点见识,想来对你们男子也是极有好处的,想想看,当你有了无法定夺之事,回家后还有个读过书有见识的妻子能与你共商大事,不觉得是件很美妙的事么?夫妻本该互相扶持的。况且,如今我大梁的读书人虽多,可也没多到遍地都是,请个教习先生耗财颇多,普通人家的女子哪里请得起?兴办书院才是利国利民的出路啊!”

“女子本当贞静柔顺,男女异群,若女子们去了书院读书,即便是女子书院,难免会见到外男,甚至过从甚密,如此有违纲常之事,必不可行!”毛一荣道。

“我觉着,毛大人完全是多虑了。百姓家的女子,还要赚钱养家,哪儿顾得上男女大防?您说的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家底殷实的人家啊。我想开办这女子书院,首要的受惠者,便是那些家境普通的女子,她们并不需要担心男女大防。”魏云清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