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噙着酒杯,嘴角沾上一点濡湿,他犹不觉,眼睛眯起来,美得不得了。

“这真是我在宫里度过的最暖和的冬天。”宋檀道,没有布满冻疮的手,没有被积雪浸湿的脚,寒风刮不到他的脸上,也没有那种冷的无处躲藏的感觉了。

冬天对于每个人都很难过,御前的宋檀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其他的小太监了。

宋檀注视着宣睢,真心感谢道:“这都是因为陛下。”

宣睢倚着靠枕,看着面前宋檀明亮的一双眼睛,他以那样柔软的目光看着人,很容易让人想起生命中温暖的东西。

宣睢摩挲着他唇上的软肉,微微低头咬住那两瓣鲜嫩的嘴唇,品尝着一点烈酒余味。

宋檀胳膊撑不住了,一下子倒进宣睢怀里。宣睢拢着他,爱不释手。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太极殿前站了几位大臣,为首的是田阁老,后面跟着刑部和户部的几位大臣,沈籍也在其中。

田阁老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寒,六安将他们安排在侧殿稍候,送上炭盆和热茶。

不多时,陛下出来了,田阁老等人便一齐去觐见。

御座之上,陛下着常服,仪态放松,神色舒展。他单手支颐坐在上面,手边还放着一壶酒。

田阁老等人向陛下行礼问安,宣睢直起身子,道:“都平身吧,赐座。”

“陛下刚饮过酒?”田阁老年纪大一些,陛下对他也还算和善,“还是当以龙体为重。”

宣睢也没生气,摆摆手道:“今日新雪,朕心甚喜,特赐诸位与朕共饮。”

小太监给在座每位大臣都端了酒,宣睢又对田阁老道:“朕心里有数,浅酌一二,阁老不必忧心。”

田阁老拱手,众人端起酒杯再拜,随后一饮而尽。

沈籍坐在最末,他不怎么喝酒,只浅浅沾了沾唇。

几位大臣回禀了一些政事,皇帝当下能拿主意的立刻就定了,有争议的,便等到朝会上再讨论。

末了,几位大臣要走之前,皇帝揉着眉心开口道:“今年上半年,汤固一案死了很多人,朕后来又想了想,在汤固案上的刑罚多少有些重了。”

田阁老与几人面面相觑,拿不准陛下的意思。汤固案到现在还是朝中的禁忌,等闲不能提起。

好在陛下不是给他们出难题让他们自己琢磨的,他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年节将至,一些过重的刑罚该改的就改吧。”

“刑部拟个单子,一些罪责较轻的人,该宽宥的宽宥,首恶既除,余党不再追究。在逃仍未归案的,除了死刑犯,其余未成年的男女皆不再追究。”宣睢目光落在沈籍身上,“沈籍,朕知道你是心怀大义的国士,你与刑部一同拟定这个单子,想必不会有徇私枉法之事。”

沈籍立刻行礼,“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