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找我,我知道是为什么。这不是一桩好差事,话说的轻,被他缠上了呢。话要说重了,来日他得势,怕是要被记恨。”

说着,邓云把手里的小米都扔给了鸽子,哼了一声道:“这个夏明义,有点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都推给我!”

宋檀去找了夏明义,到了门前,转来转去的,犹豫着怎么开口。正当宋檀要敲门时,夏明义的房门开了,他背着手,开了门后就回身坐在圈椅上,道:“磨蹭什么,进来吧。”

宋檀走进去,夏明义给他倒茶,道:“我还当你再也不来了呢。”

“师父说的哪里话,”宋檀接过茶杯,“一日是师父,终身是师父。”

夏明义叹了口气,态度软和了很多,道:“说罢,什么事。”

宋檀把绿衣的事情说了,道:“我想邓公公不见我,总会给您几分面子的。”

“我能有什么面子,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了。”夏明义道:“那位绿衣姑娘是怎么得罪了邓云?”

“正是无处打听,不然也好对症下药。”宋檀答道。

“那这就难办了。”夏明义道:“这么不声不响的将人发落去了,或许不是小事。”

宋檀面露忧色,“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夏明义看着宋檀,“我早给你指过明路,你自己不成器,怪得了谁?”

宋檀抿了抿嘴,想说服夏明义,“这种事情实在难讲,你便是那么说,我也不敢信陛下真对我有什么意思。你看他对杨四和的态度,就知道他在这事儿忌讳着。”

“杨四和跟你不同,你不必跟他比。”夏明义道:“至于陛下怎么想的,这都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宋檀垂下眼,好嘛,这又不关我的事儿了。

“我也实话同你说,眼下你除了这条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夏明义道:“我是落败的人,从前树敌不少,往后大约都要报复在你身上。你不想想自保的法子,以后怎么办?这不单单是一个绿衣,还是你性命攸关的事情。”

分明刚过秋天,宋檀却忽然打了个寒颤,“师父,您别吓我。”

“我吓不吓你你自己心里知道。”夏明义道:“换句话讲,你真得了陛下青眼,不说多少荣华富贵,总可以保住你自己和你身边人的命。何况陛下喜欢你,必不会亏待你。今日你平步青云,明日绿衣就能做邓云的姑奶奶!东厂算什么,邓云算什么,就是你想帮沈籍,也有的是法子。”

宋檀久久沉默。

夏明义敲了敲桌子,“想想吧,这种被人拿捏,命不由己的日子,和站在陛下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个是你该选的路。”

此时已经是黄昏,灿烂温暖的夕阳落了宋檀身上,明暗的光将他分割成两半。

夏明义很有耐心的等他回答,他了解宋檀如同了解皇帝,在宋檀的沉默里,他察觉到宋檀已经被某句话打动。

明亮的阳光落在宋檀眼睛上,他眨一眨眼,光尘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