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齐楚。

他跟我说:这世界上磨不掉的喜欢是有的。

他语气那样坚决,我几乎就要相信那是真的。

下次他再说,我会问他:

有吗?可惜我没有见过。

不过我们这辈子都应该不会再聊天了。

八点四十,有两个护士模样的人一边交谈一边匆忙进了手术室,穿着消过毒的衣服,带着手套。

我听不懂英文,小叶也是半吊子,没法给我翻译。

八点五十,有个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和小叶用英文交谈两句,小叶打了个电话。

九点二十,她从外面领了个人过来。

我知道凌蓝秋做好了凶多吉少的准备。

那个人是米林。

我上次见米林,还是关永平大寿,金熊奖颁奖他都没有现身六宫无妃,独宠金牌赌后。

他穿了一件看起来很温暖的驼色大衣,那样冷艳一张脸,眼睛里却写满不知所措和茫然,他沿着走廊走过来的时候,连肢体都是僵硬的。

我听凌蓝秋说过,他生活能力很差,几乎有点自闭,和陌生人交流都有问题。

小叶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他有点神经质地不停绞着自己的手指,连嘴唇都抿得发白。

我看了他几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牙根都因为咬得太紧而隐隐作疼。

我掐着自己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但是腿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凌蓝秋这混帐女人,这种交代遗言的架势实在太吓人。

我在想什么呢?这是美国最好的医院,最先进的设施,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不会有事的,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我抬了抬手,想要安慰一下米林,却发现自己连手都在发抖。

九点三十七,护士从手术室推出一个男婴。

我们三个都围了上去。

“凌蓝秋呢?”我恨不能抓着那一脸逃避神情的护士领口追问,小叶替我翻译,护士见鬼一样,低声说了两句。